第二天,呂玉心正在房中練習琴藝,她喜歡聽琴曲,卻從來不會彈琴,今天她興致來潮,拿出母親當年彈的琴練習,模仿起母親當年彈琴的樣子。
這時,淑花的到來破壞了美好的氣氛,她一驚一乍地說道:“小姐!老爺!老爺他傳你過去問話呢!”
“哦?你可知是為了何事?”呂玉心問道。
“奴婢不知,會不會是為了昨天的事啊,奴婢好害怕。”淑花十分不安的樣子,昨天的事給她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淑花不怕,昨天那事已經解決好了,沙華已經認罪,是不會再來找我們麻煩的,許是因為其他事。”呂玉心看起來心態很好,說完就和淑花離開了清心苑。
……
“爹,您找女兒是為了何事?”呂玉心行禮問道。
“心兒,昨日你受委屈了,如今真相已經大白了,你心里可舒服點了?”呂伯羿正在書房中看著手中的竹簡,見呂玉心進來,他十分關心玉心的狀況。
“爹,女兒洗清了冤屈,心里自然是高興的。”
“爹聽說你昨晚去看過沙華了,爹雖然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查看,可還是特意吩咐了門衛許你看望,你昨晚可問出了你想要的答案?”呂伯羿對昨晚呂玉心去柴房的事心知肚明,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沙華什么都不肯告訴我,也許,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知,沙華昨晚已經死了,今早有人看到她口吐白沫,死狀凄慘,像是服毒自殺。”呂伯羿嚴肅地說。
“什么?!我昨晚看她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呂玉心很震驚,雖然她猜到了會這樣,但還是低估了蕭娘的狠心。
“昨晚,門衛很肯定,說只有你一個人進過柴房,許是你離開柴房沒多久,她就中毒身亡了。”
“爹是懷疑女兒怨恨沙華所以將她毒殺了嗎?”呂玉心不敢置信地看著呂伯羿。
“沙華死不足惜,爹叫你過來只是通知你她的死,其次就是問問是否你所為,既不是你做的,爹自然是相信你的,畢竟涉及到了毒物,爹得查一查。”
“又是中毒……這回,爹可以相信女兒說的不假了吧,這府上真的有人善用毒術,娘是中毒,被人害死的!”呂玉心突然激動。
“……”呂伯羿一時無語凝噎。
“心兒,爹會好好調查的,你也要相信爹。”呂伯羿思慮一番說道。
呂玉心開心地點點頭,爹終于相信母親是被毒殺的。
……
一個月后。
呂玉心和呂玉壺因為之前私自出府,被大夫人禁足了一個月,每天時時刻刻都有人把守在他們苑子門口,一個月的期限到了,她終于可以和呂玉壺出去透透氣了。
“心兒!我們被關在府上那么久,終于可以出去了,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呂玉壺一大早就急匆匆來找玉心出去玩。
“二姐,我自然是想出去玩的,不過這次我們得先去告訴父親,得到父親的允許后,我們才能出去。”呂玉心認真地說。
“是啊是啊,二小姐,經過上次的事,你們可千萬不能再私自出府了,不然又要被大夫人抓到把柄了。”淑花急忙勸道。
“唔,好吧,我以前偷偷出府從來沒有被抓到過,不喜歡坐馬車出去,也不習慣身后跟著一群人。”呂玉壺嘟嚷著嘴。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呂玉心無奈地說道。要不是因為上次的事,看守的家丁變多了,加上她身上有傷,她早就翻墻出去玩了。
“對了,心兒,你的傷勢好多了吧。”呂玉壺突然問道。
“早就全好了,連疤也沒有,二姐放心吧。”呂玉心笑著說道。
呂玉壺松了一口氣,她一有空就來問呂玉心的狀況,見呂玉心氣色越來越好了,她為此感到開心。
……
片刻后,她們找到了呂伯羿,提出了要出去的事,可呂伯羿聽后一臉嚴肅。
“不行!不許出去!”呂伯羿嚴厲地駁回她們。
“爹!為什么不讓我們出去,在府里都悶壞了!”呂玉壺質疑道。
“你想出去就出去!我懶得管你!但心兒不能跟著你出去!”呂伯羿說道。
呂玉心也為此感到奇怪,這是怎么回事?
“爹,你是不是不放心我帶著心兒出去玩,我都說了上次的事是意外,這次有家丁跟著我們,我怎么可能會又弄丟心兒呢?”呂玉壺委屈地說。
“是!我就是不放心你!你最頑劣,最不讓我省心!”呂伯羿指著玉壺呵斥道。
玉壺被罵得快哭出來了。
“爹,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呂玉心看不下去了,她清楚并不是因為這個,上前問道。
“嗯,不是爹不讓你出去,是因為今晚你要跟著爹去參加宴會,你今天得準備一下。”
呂玉心和玉壺為此感到驚訝,互相看向對方。
“爹,可否說得詳細一點?”呂玉心好奇地問。
“啊,是這樣的,爹獻策有功,得到了大王的封賞,爹在風雨樓擺下歌舞宴,宴請了許多朝中大臣,還特意囑咐他們攜家眷一同赴宴,爹決定帶上玉貞、玉蘭還有你一同前去。”呂伯羿臉上掛滿了笑意。
“風雨樓?!”聽到這幾個字,呂玉心不禁想起和風雨樓主的種種,背后一涼。
“是啊,風雨樓在我們都城可是很出名的酒樓,那里做的菜也是出了名的好吃,尤其是那里的歌舞表演,不遜于王宮里的。”呂伯羿解釋。
“爹!那我呢,你怎么不帶我一起去!”玉壺一直知道風雨樓好吃的好玩的很多,聽到去風雨樓,她激動極了。
“你脾氣古怪,性格頑劣,帶你去給我丟人嗎?那么多的貴客,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一旦你有不雅之舉,傳出去豈不是讓人家笑話我呂伯羿教女無方?”
呂玉壺再次嘟起了嘴巴。
“父親,既然你要攜家眷去赴宴,為何不都帶去呢?外人問起,難免不好解釋,這不是更容易讓人誤會嗎?”呂玉心勸道。
“心兒,你不知道,玉壺從小頑劣不堪,她只要參加宴席,就能給你搞出不少麻煩,我不會再讓她搞出那么多事!”
“爹,那只是小時候的事了,您怎么還那么斤斤計較?”呂玉壺反駁道。
“好了,連爹都敢沖撞,你娘平時是怎么教你的?把你慣成這個樣子!”
“又來了……”呂玉壺無奈小聲說道。
呂玉心嘆了嘆氣,看來爹這次是鐵了心不讓玉壺去了,玉壺都不能去,更別提五弟能去了,只是可惜這次那么好的出人頭地的機會,五弟要錯過了。
“這次,其實爹讓你去有其他打算,宴會上會有許多的世家公子出面,爹希望能為你和玉蘭相中一個好夫君。”呂伯羿得意地說。
“啊?!還好我沒去。”呂玉壺一聽突然慶幸起來。
“爹,女兒才剛回家沒多久,此事還早,女兒還想在爹身邊盡孝。”呂玉心冒出冷汗,她可不想在沒找到兇手之前,嫁了出去。
“你早已到了適婚的年齡,早晚都要嫁人,爹這也是在為你們謀劃未來,我的女兒可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人能娶的!”
呂玉心不敢多說,倒讓她奇怪的是爹沒有提到玉貞,難道他早就為玉貞選好了夫婿嗎?會是誰呢?
……
天還沒黑,呂伯羿早早就帶著家眷出發了,呂伯羿和蕭娘坐一個馬車,玉貞和玉蘭坐一個馬車,玉心一個人坐一個,因為是一個人,所以她坐的馬車比較小和簡陋。
她今晚的妝容和穿著很大體,想著要在那么多有名的人面前拋頭露面,她的心里還是很緊張的,她最擔心的還是會不會遇到樓主,那個畫面她光是想象,就覺得十分尷尬。
到了風雨樓,風雨樓的人急忙招呼他們進去,呂玉心下了馬車后,一眼就認出了前來迎接的無雙,她急忙尷尬地低下頭,無雙也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向她行禮:“各位小姐,隨奴家去樓上吧,按照呂大人的安排,二樓已經布置好了。”
“好。”呂玉貞應聲說。
“大姐,這二樓好大啊,真漂亮,我是第一次來風雨樓,沒想到外面那么氣派,里面更氣派!”玉蘭很激動的樣子。
“這只是二樓,聽說風雨樓層數越高,布置得就越奢侈,頂樓更是樓主的會客室,那里鮮少有人踏足過,能進去見到樓主的基本都是大人物。”呂玉貞一副什么都懂的樣子讓玉蘭驚嘆。
玉心默默喝著無雙端上來的茶。她何止去過頂樓,還見到了樓主,想到當日被樓主調戲的樣子,她實在是尷尬:“什么會客室,明明是接客室,里面連桌子都沒有,只有掛得到處都是的紅簾和一張大床。”
隨著天色漸晚,風雨樓變得熱鬧起來,二樓、三樓和四樓都坐滿了,二樓全是女眷,三樓都是青年男子,四樓則是位高權重的朝中大臣。因為每層樓接待的人群都不同,所以風雨樓安排的余興節目也不同:女眷這樓表演的是琴師,三樓和四樓都是歌舞,但四樓的歌舞風格更熱情奔放。
呂玉心用著宴席,見琴師準備彈琴展示琴藝,這讓一向喜歡聽琴曲的玉心來了興致,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欣賞琴曲。
琴師十分穩重,看上去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她還沒開始彈就得到場上所有女眷的贊賞,想來定是十分出名的琴師。讓玉心沒想到的是,琴師剛一撥弦,玉心瞬間覺得耳朵炸了,整層樓魔音繚繞,十分刺耳,玉心第一次認識到還能有琴師彈得十分難聽,讓她詫異的是,周圍的人似乎不覺得難聽,反而很陶醉的樣子,這讓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可她聽半天還是覺得難聽,很難受的曲調。
“嘔啞糟咂難為聽。”玉心在心里給了一個評價。
她嘗試分散注意不去聽難聽的琴聲,她突然注意到蕭娘對身旁的一個夫人十分敬重的樣子,這讓她很好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蕭娘這么客氣,看來這個夫人的身份不簡單啊。
蕭娘坐在她的對面,她們的面前都擺著一個小桌子,時不時有人上來給她們換菜,有的夫人還會喝茶喝酒,有下人專門站在一旁伺候。玉心旁邊坐著的是玉蘭,許是她四周找不到合適的人說話解悶,她難得主動找玉心搭話:“這場宴會可比你來家辦的那次規模大多了吧!”
“嗯,第一次見到那么多的小姐和夫人,大開眼界了,看來爹這次被封賞肯定很高興。”呂玉心感到意外,但還是回答了她,她正好也想說說話。
“你看到娘旁邊的那個身著藍白衣服的夫人了嗎?”玉蘭小聲地說,因為她們離蕭娘有一段距離,小聲地說對面也聽不到。
“那位夫人的確很不一樣,雖然穿著打扮什么的都很樸素,但她身上散發出的貴氣和端莊是其他夫人都不及的。”呂玉心被這位夫人吸引,這位夫人給她的感覺讓她想到了一個人,一個白頭發的男人。
“這你不知道了吧,我也只見過她三次,她的身份可不得了,她就是赫赫有名的北陌夫人,還是北陌寒的姑母。”玉蘭說的時候語氣明顯變重。
呂玉心一驚,原來北陌寒還有一個姑母,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她。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表情,我們都知道北陌寒是魔劍的傳人,只認為北陌家屬他最厲害,可其實不然,他北陌家,無論男女,個個都不是一般人。”呂玉蘭借著興致說起了故事,“北陌寒的祖父北陌肖,一生征戰無數,從北冀打到南歧,只打過一場敗仗,北陌寒的父親北陌廣更厲害,只打過勝仗,一次敗仗都沒有過,也是這個時候,他北陌家的氣焰最盛,可以說,北陌廣是那個將北陌家的權勢推至最盛的人。可是,后來人才知道,北陌廣的成功和北陌玲脫不了關系,他們兄妹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北陌玲冰雪聰明,她善用權術,精于謀劃,她獻過的方法計策就沒有失敗的。”
“居然這么厲害……”呂玉心感嘆。
“可惜北陌玲的丈夫是一個南歧將軍,為了保家衛國,他丈夫壯烈犧牲了,她膝下無子,丈夫早逝,卻遲遲沒有改嫁,真的很令人佩服。”玉蘭能再次見到北陌夫人,她真的很開心,很崇拜。
“你說的這些又是從哪聽來的?怎么那么清楚?”
“哼,當然是爹以前解釋給我聽的,反正我以后也要像北陌夫人一樣,和自己相愛的人白頭偕老,哪怕對方已經不在了,她的靈魂也不會寂寞。”玉蘭說著露出無奈的表情。
呂玉心第一次認識這樣的玉蘭,沒想到玉蘭的愛情觀和她到一塊去了。
“難怪北陌寒這么厲害,在北陌廣和北陌玲這兩個強者的栽培下,想不厲害都難吧。”呂玉心內心這樣感嘆。
突然,呂玉心意識到了什么,她突然變得很緊張:“等等,北陌玲都來了,那北陌寒他也來了嗎?難道在樓上,那為何他路過二樓我沒見過呢?”
恰逢這時,北陌玲看到了對面的玉心,玉心清冷優雅的氣質和周圍其他貴女截然不同,猶如一朵雪山上的冰蓮,引人注目,她好奇地問一旁的蕭娘:“蕭夫人,那位是你府上剛來的三姑娘嗎?我對她略有耳聞,聽說她遭小人陷害,多虧秦陽王給她作證,她才幸免于難。”
“北陌夫人切勿聽信外面的謠言,我們丞相府絕無下毒陷害之事,是那天她倒的茶水變質,才會害得我們幾個夫人鬧肚子。也不是這孩子的問題,她來自鄉野,粗野無比,連變質的茶葉都無法認出,這也怪不了她。”蕭娘急忙掩蓋順便貶低了一下呂玉心,希望呂玉心在北陌玲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哦?原來如此,是我膚淺了。”北陌玲的瞳孔猶如深邃的潭水,神秘又通透。她十分清楚蕭娘在撒謊,也看出蕭娘對玉心的偏見。
“如此得體規矩的女子,怎會是粗野無比呢,變質的茶水也不會那么快起效,看來外面的傳言是真的,丞相府里正勾心斗角。不過這呂玉心只是個初來乍到的庶女,如何能得到秦陽王的庇護?看來她定有其他過人之處,她今日的穿著打扮倒像我年輕時候的喜好。”北陌玲心里這樣想著。
北陌玲的注視讓呂玉心感到不安,她看得出來她們是在議論她,可她聽不清她們說什么。
看來北陌家的人都是一個樣,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如同蒼狼一般的眼神,時不時讓我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