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的呂摧城上門前來看望呂玉心。
聽到敲門聲的淑花一開門就迎面看到了呂摧城,她萬分激動,滿心歡喜地說道:“五公子!您怎么來了?快進來坐坐吧!”
“嗯,我來看望三姐,三姐此刻在干嘛呢?方便見嗎?”呂摧城彬彬有禮地說道。
“方便!小姐正在屋里看書呢?我這就通報她一聲,小姐見到您一定會很高興的。”淑花一蹦一跳開心地朝屋里跑去。
“她見到我會很開心嗎?”呂摧城心里這樣想著,莫名地笑了一下。
……
“小姐,五公子來看你了!”
“五弟?他消息倒是靈通,這么快就來看我,怕是為了昨晚之事。”呂玉心若有所思地說道。
“小姐,五公子來看你你不開心嗎?”淑花疑惑。
“當然開心,他人呢?怎么不進來坐坐?”呂玉心放下手中的竹簡。
“我沒有打擾到三姐的興致吧?”呂摧城突然走了進來。
“哈哈,沒有,你快坐吧,淑花倒茶。”呂玉心笑著說道。
“是,小姐。”
呂摧城坐下后,淑花急忙上前倒茶,這次她的手不再向之前一樣抖了,她表現(xiàn)得很自然,呂摧城見狀點了點頭。
“看來你這丫頭也不完全是笨手笨腳的嘛,有進步。”呂摧城笑著說道。
“我都說了,上次是你嚇著她了。”
“看來上次是我的問題,行了,你出去吧。”呂摧城抬手將淑花打發(fā)了出去。
淑花的內心暗自竊喜,她認為自己成功吸引了呂摧城的注意才會受到表揚。
“五弟來看我,是想問問昨晚的事吧?”呂玉心直言道。
“是的,昨晚北陌寒突然搜查全府,我并不知是為了何事,聽說他特意包圍了你的清心苑,我想你應該知道是為了什么?”呂摧城一臉無辜地模樣。
“此事他北陌寒答應過我們呂府絕不透露一點風聲,告訴五弟也無妨,只是五弟千萬不要對外張揚。”呂玉心認真地說。
“三姐放心,我絕不會對外透露一分。”呂摧城神情堅定。
“其實這只是一場誤會,北陌寒說他的手下親眼看見刺客溜進我們呂府,他昨夜大張旗鼓地搜查全府,就是為了找到這名刺客,他之所以包圍我這里,是因為我之前跟他有點過節(jié),他懷疑到了我的頭上,非要親自搜查我的房間,最后他也并沒有抓到這個刺客,空手而去。”呂玉心平淡地說著,她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她不想將呂摧城牽扯進來,只好撒謊想蒙騙過去。
“三姐,這北陌寒陰險狡詐,喜怒無常,在我看來,他搜查刺客只怕是個幌子,其目的恐怕不簡單。”呂摧城緊盯著呂玉心說道。
“你也覺得北陌寒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呂玉心感到奇怪。
“這北陌寒是什么人物,他仗著自己北陌家權勢滔天,殺人如麻,他的所作所為可用殘暴二字形容,哪怕是大門不出的我也對他的這些事跡感到寒栗。”呂摧城一聽到北陌寒這三個字瞬間臉色變得嚴肅。
“他們口中的北陌寒為什么和我見過的北陌寒不一樣呢?”呂玉心這樣想著,她的內心開始搖擺不定。
“三姐,你在想什么呢?昨晚北陌寒可是對你做了什么?”看到出神的呂玉心,呂摧城感到不爽。
“當然沒有!他北陌寒可沒那個膽量敢動我,爹怎么說也是一朝丞相,他昨晚一定觸怒了父親,可沒那么好糊弄過去。”
“沒想到,你居然和北陌寒還有過節(jié),那三姐你可要小心行事了,莫要被他抓住把柄。”呂摧城好意提醒道。
“五弟,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呂玉心笑道。
“如果北陌寒再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不會讓他碰你!”呂摧城突然說道。
“五弟這話的意思是要保護我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身后不是一個人。”
呂玉心聽后一笑:“聽到你這句話,我真的很欣慰,但身為姐姐,我也想告訴你,姐姐也會保護你,也有能力保護你。”
呂摧城聽后扭頭一笑,笑得很蘇,呂玉心此時笑得也很甜。
五弟,遲早有一天,我會帶你逃脫這座牢籠,你應該像一匹野馬一樣,盡情馳騁在自由的世界。
呂玉心不知道的是,呂摧城向往的不是自由,而是摧毀一切的力量。
……
到了正午,烈日刺眼,呂玉壺急忙跑到清心苑找呂玉心:“心兒!快跟我來,現(xiàn)在府上發(fā)生了一件大事,馬上就有一樁好戲看了。”
“二姐?什么事讓你這么興奮?”呂玉心疑惑。
“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昨晚北陌寒不是跑來我們府上鬧事嗎?今天他特意來給爹爹賠罪了,我們快去看看爹是怎么給他下馬威的,誰讓他昨晚那么針對你!”呂玉壺拉住呂玉心的手。
“北陌寒?他居然會給爹賠罪?”呂玉心突然想到昨晚和他的種種,今天要是見面實在尷尬。
“哼!爹怎么說也是當朝丞相,還是兩朝功臣,他北陌家再怎么囂張,始終要給爹一個面子。”
“我還是不去了,這沒什么好看的。”呂玉心急忙退縮。
“怎么不好看了?這可是北陌寒第一次吃癟,他昨晚那么過分,把我們從夢中驚醒,把我們房間翻得那么亂,今天他一定會被爹給難住!反正我們就躲在墻后面偷看,爹也不會知道的。”
呂玉心拗不過玉壺,還是被她硬拉著去了前院。
……
此時丞相府的前院里,呂伯羿和蕭娘正襟危坐在北陌寒的面前,北陌寒挺直腰板站在中間,他的身后分別站著紅月和夜鴉。
“丞相大人,我昨晚就向大人保證過今日會親自向您請罪,丞相大人何必要鬧到大王面前,參我北陌寒一本呢?”北陌寒沒好氣地說道,臉上顯然寫著不服。
“北陌寒!你昨晚如此大鬧我丞相府,分明是要羞辱老夫,你現(xiàn)在居然還敢如此傲氣!一點低頭認錯的態(tài)度都沒有!”呂伯羿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大,但能感受到他的底氣不足。
剛好趕到的玉壺和玉心躲在墻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呂玉心感到疑惑:“爹不是說北陌寒會保守昨晚之事嗎?怎么自己還鬧到朝廷上了,想來爹只是參了北陌寒深夜強制搜查丞相府這事,并沒有對外透露北陌寒私闖我的閨房。”
“家父聽聞此事后,特令我?guī)硪恍〇|西向丞相大人賠罪,望丞相大人釋懷我昨晚的冒犯之舉。”北陌寒不情愿地低頭鞠躬。
“你父親北陌廣倒是個明事理的人,可你嘴上說得輕巧,此事怎么可能那么輕易釋懷,你北陌寒好啊!居然敢搜查到老夫的頭上來了,你父親都不敢這么對老夫!”呂伯羿的情緒很激動。
“看來丞相大人不肯輕易罷休了,那依大人的意思,我北陌寒要如何做才能得到大人的原諒呢?”北陌寒攤開雙手,臉上掛著危險的笑容。
呂伯羿看了一眼蕭娘,示意她開口,蕭娘起身抬頭高傲地說道:“人人都知少將軍練就了一身本領,妾身還從沒有見過少將軍的本事,你面前剛好有一口大鼎,是我們祭祀用的,妾身就不刁難少將軍了,少將軍若是能獨自將這口鼎舉起,搬到門口,我們就此作罷,不再提起此事。”
眾人聽后一驚,紅月差點拔劍沖了上去,卻被夜鴉平靜地制止。
“這老匹夫分明是故意刁難少主,這么大個鼎一個人怎么可能舉得起來?”紅月悄聲說道。
“那是你不了解少主,你好好看著就行了,這點要求對少主來說不算什么。”夜鴉胸有成竹地說道。
“心兒,你聽到了嗎?爹叫他舉鼎!這招果然狠啊,哈哈!”呂玉壺躲在墻后悄聲和呂玉心說道。
“這個鼎看起來那么重,一般人絕非能獨自舉起來。”呂玉心不禁為北陌寒感到擔憂。
北陌寒,你現(xiàn)在一定很后悔昨晚放過了我,如果你將我揪出,交了上去,今日就不會陷于這樣難堪的局面中吧?
“北陌寒,這口三足圓鼎看似規(guī)整卻足足有兩百斤重!當初老夫托人打造好了后,可是委托了三個人一起扛進來的,你要是做不到,就滾回北陌府,告訴你父親你是個懦夫,從此不得踏入我丞相府一步!”呂伯羿放下狠話。
此時的北陌寒一臉淡定,微微一笑,他平靜地扯住衣領,緩緩將手從衣服中拿出,褪下上衣,呂伯羿看見他這一舉動,驚呆地睜大雙眼,蕭娘一時也不知所措了起來。
北陌寒此時赤裸著上身,半體華裳、半不蔽體的暴露在眾人眼前,他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身上的肌肉線條流暢、塊塊分明,就連蕭娘也沒想到北陌寒俊朗的外表下身體如此強健,哪怕是躲在墻后的呂玉心,也能清晰地看到北陌寒的肌肉隨著他的呼吸,在明與暗的光影下上下浮動。
北陌寒脖子上的兩根紅繩十分顯眼,將他的身上散發(fā)出的男子氣概顯得更加有血性:“世人皆說我北陌寒華而無實,沒有魔劍,我就是個毫無用處的廢物,今日,我北陌寒就要向這些人證明,沒有那把魔劍,吾也能縱橫當世!”
說罷,北陌寒上前單膝下跪雙手抬住鼎身,抓牢位置后,只見他緊皺眉頭,一鼓作氣將鼎緩緩抬起,肉眼可見到鼎的三足在慢慢的離開地面,眾人見到這一幕急忙驚訝得捂著嘴,他們甚至忘記了呼吸,緊緊盯著這驚魂的一幕。
北陌寒將鼎抬起的過程略顯吃力,他用力地將鼎抬起舉高超過自己的頭頂,順勢將鼎緩緩放到自己的肩膀上。鼎落到他肩膀的一瞬間,兩百斤的重力一下子壓到他的身上,他一聲沒吭,扎住了馬步,挺直著腰。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刺眼的陽光將北陌寒披著的白發(fā)照射得更加晶瑩絢爛,一陣合時宜的風吹起,他的銀絲隨著風繚亂纏繞著他的身體,他左耳上的玉石吊墜在風中搖擺發(fā)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但他的眼神依舊堅定,散發(fā)出幽暗的紅光,此時的他就像一只在黑暗里沉睡突然被驚醒的惡狼。
“北陌寒……原來他的力量這么驚人,他當時沒有一劍刺穿我的身體看來是手下留情了。”呂玉心心里這樣想著,她被北陌寒的表現(xiàn)驚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這家伙還是人嗎?是神吧?不,更像是魔!”呂玉壺驚魂未定地說道。
紅月已經(jīng)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第一次見到少主彪悍的一面。從她成為暗衛(wèi)的那時起,她和夜鴉就一直負責保護北陌寒,而夜鴉一直跟在北陌寒的身邊,他了解北陌寒,所以才會那么淡定,現(xiàn)在想來她之前的擔心完全是多慮了。
適應了鼎的重量后,北陌寒神情莊嚴,他緩緩起身,肩扛著圓鼎,向前邁出了步伐,雖然肩扛重物,但他的步伐十分穩(wěn)健,完全不會有鼎要掉下來的感覺,他走起路來身上帶著一股強勁的風,渾身散發(fā)出一種“不要靠近我”的氣息警告。
沒一會兒功夫,北陌寒已經(jīng)扛著鼎走到了門口,將鼎放下后的他叉著腰,露出耐人尋味的笑意,似是如釋重負的輕松,也似是意猶未盡的回味,呂伯羿見狀再坐不住,他起身剛想開口說什么,卻又吞回了肚子里:
“北陌寒的力量竟如此恐怖,他北陌家能得此子,真是得天獨厚。”
北陌寒轉身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死死盯著呂伯羿:“丞相大人,你的要求我已經(jīng)做到了,丞相大人也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呂伯羿低頭沉默,他無奈地捂著腦袋點點頭,本想給北陌寒一個下馬威的他卻被北陌寒給了下馬威。
看到呂伯羿頭疼的樣子,北陌寒突然大笑了起來:“我北陌家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輝煌,靠的從來不是外力,而是自己本身的實力,憑這個鼎就想壓垮我北陌寒,未免太小瞧我北陌寒了!要知道,我肩上所扛的責任和使命,比這鼎不知要重上多少倍!”
此話一出,呂伯羿陷入了沉思。
紅月和夜鴉一臉仰慕,而墻后的呂玉心聽到后她的心也驚了一下。
“丞相大人,北陌寒就此告辭!”北陌寒拍了拍肩上的灰,將衣服拉好穿上,整理好后轉身欲要離開。
北陌寒正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向了躲在墻后的呂玉心,釋然地向玉心微笑著。呂玉心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沖擊了一下,心跳突然加速。
只看了短短的幾秒,北陌寒便扭頭大步離開了丞相府,紅月和夜鴉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北陌寒走后,呂玉心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從墻后走了出來,“那家伙,原來發(fā)現(xiàn)了我躲在這里偷看,才故意看我一眼的嗎?”
“心兒,我們回去吧,北陌寒已經(jīng)走了,沒想到今天沒能看到他吃癟的樣子,還讓他秀了一手,爹的臉色可難看了。”玉壺不高興地說道。
“嗯,我們走吧。”此時的呂玉心魂不守舍。
……
回到北陌府的北陌寒正跪在北陌廣的面前,他的腰板挺得很直,卻一直低著頭,表示對他父親的尊敬。
“你去這一趟,呂伯羿是如何刁難你的?”北陌廣坐在高位上俯身凝視著北陌寒。
北陌寒聽后笑了一下,“那老匹夫居然讓我當眾舉兩百斤的鼎。”
“哈哈哈,呂伯羿真是太不了解我北陌家了,當初我父親北陌肖為了得到魔劍,可是一個人硬生生將兩尺粗的寒冰鎖鏈扯斷,而他這神力的基因,都遺傳給了我和你,你能舉起兩百斤的鼎,那是因為兩百斤不是你的極限。”北陌廣大聲笑道。
“父親,孩兒不是為了爭強好勝才暴露自己的實力,孩兒絕不容許北陌家受辱,任呂伯羿如何刁難,孩兒也絕不會做出有損北陌家名譽的事。”北陌寒認真地說道。
“寒兒,你還是太心軟了,為父本想親自去駁了呂伯羿的面子,讓他知道我北陌家行事無需向他解釋,可你偏偏要去給他這個面子。在南歧,我的話即是法律,你是我的兒子,誰敢忤逆?”北陌廣的形事作風非常張狂暴力,他一直都無法理解為何北陌寒要用最麻煩的手段去對付他的敵人,換作是他,誰敢忤逆,直接當場斬殺。
“父親,你行事太過血腥,依現(xiàn)在的局勢,靠殺人是無法解決問題所在的,只會讓百姓更加惶恐。這也是為何,南歧不僅需要一個善于殺伐的將軍,還需要一個仁慈大義的君主,唯有這般配合,南歧的百姓才會安定。我所用的手段皆是權術,看似是去給呂伯羿面子,實則是給他一個警告,而那些逆賊,在我拿到名單之前,我愿意給他們機會及時回頭,否則,那個名單就是他們的死亡宣告。”北陌寒解釋道,他的所作所為皆是以此理論作為奠基。
“你的想法果然和你姑母所說的一模一樣,你姑母也是時常這樣告誡我,所以為父將這些事都交給你,讓你放手去做,因為為父相信,你會處理得比為父好。但寒兒,為父希望你記住,你的身后還有阿爹、姑母和整個北陌家,若真的覺得累了,必要的時候,還是讓爹親自出馬吧。”北陌廣上前摸了陌北陌寒的頭。
“父親……孩兒謹記。”
“你這白發(fā)長得比為父還多,都是瞎操心操的。”北陌廣開玩笑地說道,實則他的內心十分心疼。
“孩兒只愿父親和姑母的白發(fā)都長在我這里,孩兒愿意永遠白頭,換你們的身體安康,青春永駐。”北陌寒抬起了頭。
“哈哈哈,傻孩子,你若真有此心,就趕緊大婚,讓這府里熱鬧一下吧。”北陌廣開懷大笑。
“那一天,不會讓您等太久的。”北陌寒下意識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紅繩。
呂伯羿可是我未來的岳父,不給他個面子,以后可就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