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晨,呂玉心聽說呂玉壺生病了,打算去看看呂玉壺。她剛一進(jìn)玉壺住的別苑,就聽到了一曲凄涼婉轉(zhuǎn)的琴聲,這熟悉的曲調(diào),呂玉心一聽便知是《鎖春嬌》,她驚訝地朝琴聲的方向跑去。
“這里怎么有人會彈奏這首曲子……難道……”呂玉心情緒激動地猜想著。
當(dāng)她找到聲源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卻讓她驚訝,只見二夫人王氏正在專注地?fù)嶂伲藭r一陣秋風(fēng)吹過,呂玉心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宛湘正在溫柔地?fù)嶂伲瑵M臉笑意地看著她,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母親……”呂玉心失了神,下意識喊出了口。
“心兒?”王氏看到了呂玉心,她停下了動作,疑惑地看著玉心。
聽到王氏的呼喊,呂玉心這才驚醒,她感嘆王氏撫琴的樣子簡直跟她的母親一模一樣。
“二娘。”呂玉心上前行禮。
“心兒?你怎么來了?”王氏一臉慈祥,很是親切。
“二娘,我來看看玉壺怎么樣了?聽說她生病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我很擔(dān)心。”玉心說道。
“這樣啊,玉壺她只是受了風(fēng)寒,許是她之前夜里穿得太薄,著了涼,她正在房里休息呢,喝了藥已經(jīng)睡下了,你不必?fù)?dān)心。”王氏微笑著說。
“那我就放心了,既然她在休息,我下次再來看望吧。”呂玉心說著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這時王氏突然叫住了她:“心兒,你難得過來一趟,不如坐下陪我說說話再走吧。”
呂玉心雖然感到意外,卻很樂意陪王氏說話,她剛一坐下,王氏便拿出一盤糕點(diǎn)招呼她,玉心看見有好吃的糕點(diǎn)瞬間兩眼放光,一邊吃著糕點(diǎn)一邊喝著茶,不知道為什么,玉心在王氏這里感到很自在,完全沒有什么顧慮。
“你這孩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喜歡吃我做的糕點(diǎn)。”王氏笑著說道。
呂玉心聽到這話,她回想起了以前剛來府上的時候,那時的她一點(diǎn)也不懂事,每天在府中無憂無慮地撒歡,她印象最深的便是王氏做的糕點(diǎn)。在兒時,王氏總會給她糕點(diǎn)吃哄她開心,她每次調(diào)皮累了還會偷偷來到王氏這里吃糕點(diǎn),如今物是人非,她長大了又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對王氏也慢慢生分,是這個糕點(diǎn)喚醒了她兒時和王氏的回憶。
“二娘做的糕點(diǎn)還是和小時候的味道一模一樣。”呂玉心莫名有些感動和羞愧。
“心兒,你若是喜歡就帶一些回去吧,或者常來我這里坐坐,我做的糕點(diǎn)還有許多。”王氏笑起來和宛湘一樣溫柔儒雅,呂玉心不禁又失了神。
“心兒?”王氏見玉心發(fā)呆,輕輕拍了下她。
“心兒謝過二娘,心兒之前沒能常來看望二娘,二娘卻對心兒這么好,心兒羞愧難當(dāng)。”
“心兒,二娘理解你,你小時候的性格開朗,很是討喜,但畢竟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你吃了這么多的苦,還一個人從那么偏遠(yuǎn)的北冀回來,實(shí)在難以想象你這孩子經(jīng)歷了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對我存有芥蒂,生了分,我能理解的。”王氏寬容地說。
“二娘,你對心兒的好,心兒一直銘記于心。”
“傻孩子,你的命太苦了,雖然我和你的母親并無太多交集,但在我的心里,你和我的玉壺一樣,都是我的孩子。”王氏說的都是真心話,她對玉心悲慘遭遇感到同情不假,但更多的是對呂玉心的喜歡,她和呂玉心仿佛前世有緣,彼此都覺得對方很親切。
呂玉心聽后很感動,她的心里暖暖的,王氏的溫柔如同這好吃的糕點(diǎn)一樣沁人心田。
“心兒,你方才為何看著我發(fā)呆了?”王氏問道。
“我,我只是想到了我的母親,尤其是您撫琴和笑起來的樣子,和我的母親實(shí)在相像,一時看出了神。”
王氏聽后低下了頭,她的神情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憂傷。
“對不起,我并非有意要拿二娘和我娘相比,是心兒唐突了。”呂玉心見王氏神情不對,急忙自責(zé)。
“唉,無妨,這也是我的命。”王氏深深嘆了一口氣。
“二娘何出此言?”呂玉心疑惑。
“正是因為眉目和你娘長得相似,我才和你爹有此緣分,我這輩子也注定要困在這可怕的夢魘中。”王氏直言。
“二娘的意思是?”呂玉心試探著。
“大夫人和老爺成親一年后,我和老爺在一個酒樓里相遇,我那時還是一名琴師,身份卑微,可老爺卻對我一見鐘情,絲毫不在意我的身份,執(zhí)意要娶我進(jìn)門。老爺才華橫溢,家世顯赫,我自知是高攀了老爺,嫁給他是我的福分,沒想到,他娶我,對我這般無微不至,只是因為我的這張皮囊和湘夫人相似,在他的心里,我終究只是個替代品。從此,我便不愿他踏入我的房門,他對我也生出了嫌隙。”王氏道出了當(dāng)年的種種糾纏往事,滿是痛心和遺憾。
呂玉心聽后心里想著:“原來如此,難怪爹總是苛待二姐,想來是遷怒于王氏對他的冷漠,可爹難道沒有想過是自己的做法不對嗎?”
“那你們就沒有相愛過嗎?沒有美好的回憶嗎?”呂玉心問。
“相愛?也許在我知道真相之前,我和他真心相愛過,那時的他和我是那么的甜蜜,我彈琴,他作詞,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王氏憧憬著過去,她接著深嘆一口氣:“唉,可惜,再也回不去了,他深愛著你的母親,得到了卻不珍惜,對我,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罷了,我們女子可千萬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男子身上,因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王氏的話給呂玉心造成了不小的沖擊,在她的印象中呂伯羿對她而言是個好父親,可對于他的妻妾來說,卻不是一個好丈夫,他的心里要裝的東西太多太多……
“這世上的人都是不完美的。”呂玉心感嘆。呂伯羿在她心中的形象有所改變。
“孩子,我看得出來,你回來是為了你的母親,但二娘好意提醒你,有些往事,就讓它過去吧,再翻出來,只怕對你會是不小的打擊。”王氏看出了呂玉心的心事,她的直覺告訴她,呂玉心不該去查。
“不,我不能放棄,這是我的心結(jié),我一定要解開,二娘這么說,難道對以前的事知道一些眉目?”
“我知道你母親的病來得蹊蹺,卻不知道你母親是誰害的,當(dāng)年府上人多眼雜的,老夫人還如此強(qiáng)勢,身份卑微的我怎敢插手此事?我只是隱約覺得這背后的真相不太簡單,怕你承受不住。”
“不管真相如何,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我不怕,我已經(jīng)知道我母親是中了奇毒被人害死的,我一定要找出害死我母親的人,只要知道誰善用毒術(shù),一定能找到。”
“下毒?這可真是聞所未聞,我來到府中這么多年,從未聽說府中有人善用奇毒。”王氏回憶著說。
“此人還對我出過手,他一定還在府中,我目前懷疑是大夫人,只是還尚未有證據(jù),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露出馬腳。”呂玉心說出自己的想法。
“大夫人?她雖然百般刁難于你,可當(dāng)年她和宛湘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都不怎么見過,而且她出身貴門,怎么會用奇毒去害你母親呢?”王氏提出質(zhì)疑。
“那二娘認(rèn)為會是誰?”呂玉心問道。
“無憑無據(jù),我也不好說,我認(rèn)為老夫人才是最可能害死你母親的人,你母親在世時,她便百般阻攔老爺和宛湘在一起,宛湘進(jìn)門后,她也是百般刁難,對宛湘十分苛待,時常以家法來罰她,宛湘品性溫良,實(shí)在想不通老夫人為何對宛湘如此,恐怕她們之間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可能就連宛湘自己都不知道。”
王氏的話給呂玉心提了個醒,老夫人已經(jīng)去世多年,若要問母親和老夫人有什么過節(jié),只有她爹呂伯羿知道了,可她該怎么問呂伯羿才會告訴她?
……
從二夫人別苑回來后,呂玉心魂不守舍地坐在涼亭處望著池塘,一旁坐著的淑花正在吃著她帶回來的糕點(diǎn),滿臉幸福。
“這么被動著也不是個辦法,看來我得親自一個個地挨著調(diào)查了。”呂玉心突然說道。
“小姐?你,你想做什么?”淑花驚得手中的糕點(diǎn)掉到了桌上。
“若這府中真有人善用毒術(shù),此人在這府中一定有專門的柜子或者暗房用來放置這些毒藥,我若能找到這些毒藥,就能來個人贓并獲了。”呂玉心說道。
“可是,小姐,府中晚上有那么多的守衛(wèi)巡邏,你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就糟了。”淑花急忙勸阻。
“沒事,半夜的時候巡邏的人會大幅減少,我可以趁此到處查看,說不定能抓到什么馬腳。”呂玉心堅定地說。
“小姐,你今晚就要這么做嗎?”淑花問道。
“嗯,我意已決,就像往常一樣,我換上夜行衣出去,你為我打掩護(hù)。想來半夜他們都睡著了,定然不會突然找我,我只怕行蹤暴露,他們到時候問起,你便也說我已睡下。”呂玉心認(rèn)真地說。
“是……”淑花嘴上答應(yīng),心里卻一萬個不愿意。
天色漸晚,呂玉心用過晚膳后正在房間里準(zhǔn)備半夜出去會用到的東西,她想起有什么東西放在了外面,想叫淑花去拿,可她連著叫了幾聲,淑花也沒有回應(yīng),呂玉心無奈只好自己起身去拿了。
“這淑花,又跑到哪玩去了?”呂玉心笑著搖搖頭。
……
此時的淑花正往呂摧城的別苑趕去,她敲了敲門,九叔開門見到是淑花連忙招呼她進(jìn)去。
淑花進(jìn)門見到呂摧城后急忙跪下行禮,內(nèi)心激動。
呂摧城正慵懶地半躺在長椅上,他把玩著手里的劍穗,撇了一眼淑花:“你來找我可是你家小姐有事相求?”
“回五公子,奴婢此次并非是小姐讓我來的,而是奴婢自己來的,奴婢有事求公子。”淑花不敢看著呂摧城,一直低著頭。
“哦?此話怎講?”呂摧城疑惑。
“奴婢求公子攔住我家小姐,小姐她今晚半夜要調(diào)查全府,她說害死她母親的人會下毒,她今晚要找出放著毒藥的柜子或者房間。”淑花滿臉害怕和擔(dān)憂。
“呂玉心她今晚就有行動?”呂摧城聽后不淡定地起身,他想了一會兒接著說:“你來告訴我這些,你家小姐不知道吧?”
“小姐自然不知,奴婢實(shí)在擔(dān)心小姐,便偷跑出來求公子相助,這府里到處都是巡邏的守衛(wèi),小姐之前出府就險些被發(fā)現(xiàn),若她真的要在府里搜查,這多危險啊,一定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所以奴婢想懇求公子勸勸我家小姐。”
“你就這么不相信她?”呂摧城緊盯著淑花。
“奴婢總有不好的預(yù)感,實(shí)在是擔(dān)心小姐這次又會鬧出什么事,要是老爺知道的話,奴婢一定會被打死的,可奴婢怎么都勸不動小姐。”淑花委屈地說。
“我要是去勸呂玉心,她不就知道了是你告訴我這些的,她會怎么想你和我?你先回去吧,不要讓她知道你來找過我,我會想辦法拖住她的。”呂摧城揮手示意淑花離開。
淑花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離開了。
九叔見狀湊了上來:“少爺,這丫頭說的是真還是假?呂玉心怎么突然想著要調(diào)查毒藥的事了?”
“估計是呂玉心想到了什么……這丫頭胳膊肘是往我們這里拐了,以后可以從她嘴里問出不少呂玉心的事。”呂摧城得意地說。
“那少爺打算怎么做?總不能放任呂玉心查到什么吧,要是她這么早知道真相,只怕再難幫到我們。”九叔說出自己的顧慮。
“我得想個辦法拖一下她,得找個理由。”呂摧城思考了一番。
九叔這時靈光一閃,他有了主意,開口說道:“有了,少爺,今天正好是一個好日子,你可以借此拖住呂玉心,說不定還可以打消呂玉心之前對你的顧慮。”
“今天的日子……”呂摧城還沒反應(yīng)過來,在九叔的提醒下他才恍然大悟,相視一笑。
“你說得對,九叔,這是一個好機(jī)會,我得好好抓住這個機(jī)會,讓呂玉心徹底對我放下芥蒂。”呂摧城有了另一個主意。
呂玉心,今晚我就要好好看看你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