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侯府深院之中,風吹動廊下的竹影,搖曳不定。
宋氏坐在梳妝臺前,緩緩摘下耳上的玉墜,一下一下地把玩著,指尖微微泛白,顯然心緒不寧。
屋內無人說話,只有角落里的燈焰微微跳躍,映得她的面容陰晴不定。
半晌,她終于冷笑了一聲,眼神冷冽如刀。
“真是好大的膽子。”
二十年了,她苦心經營,終于將鎮北侯府牢牢掌控在手,可沈棠一回來,竟然就能讓她當眾下不來臺?
恢復嫡女名分?呵,她倒是會借勢!
更讓她忌憚的是那個所謂的‘女兒’葉知微,看似乖順柔和,實則心思深沉,每一次都在關鍵時刻給沈棠添上一把力,讓她的每一步都走得穩妥。
今日靈堂之事,表面上沈棠不過是討了個名分,可宋氏很清楚——她真正的意圖,遠不止如此。
沈棠絕不會滿足于一個“大小姐”的虛名,她回來,必定是為了侯府的掌控權,甚至……為了徹底將她宋氏一脈踢出局!
絕不能讓她得逞!
宋氏目光一沉,輕輕撥弄著玉墜,目光幽冷。
“去查,沈棠這些年在涼州過的是什么日子。”她語氣緩緩,似有深意,“最好……查查她那個女兒的底細。”
她不信,一個遠嫁多年的嫡女,能養出一個如此聰慧機警的孩子。葉知微的身份,或許另有蹊蹺。
另一邊,沈棠的院落
夜已深,屋內燃著一盞昏黃的燭火,微微搖曳。
沈棠坐在書案前,神色平靜,指尖輕輕拂過桌上的茶盞,目光淡淡地落在對面的葉知微身上。
“宋氏不會坐以待斃。”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冷意。
葉知微抬眸,嘴角微微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那當然。”
今日的事,表面上是她們母女聯手逼迫宋氏讓步,可實際上——這只是她們布下的第一顆棋子。
沈棠若要真正奪回侯府的掌控權,就必須一步步削弱宋氏的勢力,而不是急功近利地正面交鋒。今日她們贏了表面上的一局,可宋氏絕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的反擊,必定不會簡單。
“她今日在靈堂上吃了虧,不會這么快動手,”葉知微微微歪頭,眼神里透出幾分思索,“她應該會先查探我們的底細。”
沈棠瞇了瞇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讓她查。”
她回來之前,便已想過一切。她在涼州的過往,早已被她親手清理干凈,而葉知微的身份……呵,且看宋氏能查出什么來。
“不過……”沈棠微微頓了頓,語氣輕緩,“我們也不能閑著。”
葉知微了然,目光微微一亮:“母親是想……借助外力?”
沈棠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京中局勢復雜,想要在這座城池立足,光靠侯府是不夠的。”
她們母女今日已經撕破了臉,再想借著“孝道”或“親情”打感情牌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選擇,便是在朝中另尋盟友。
葉知微思忖片刻,輕聲道:“我聽說,沈家外祖家還有一位大人如今在吏部任職?”
“沈謙。”沈棠緩緩念出了這個名字,眸光微微一冷。
沈家母族,早年也曾風光過一時,可惜沈母去世后,鎮北侯一心向著宋氏,沈家便被慢慢邊緣化。這位沈謙當年對她母親的死一直閉口不言,如今身在朝堂,雖然有一定勢力,但絕非強援。
“他未必肯站在我們這一邊。”沈棠緩緩道,“不過……可以試探試探。”
葉知微笑了,語氣輕快:“若外祖家愿意助我們一臂之力,侯府內外,我們便能同時施壓。”
沈棠微微頷首,沉思片刻,抬眸看向她,語氣意味深長:“知微,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葉知微輕輕一怔,隨即微微一笑:“母親放心。”
她懂沈棠的意思——她如今的身份,是侯府的‘嫡小姐’,她去接觸沈家,既合情合理,也不會引起太多懷疑。
那么,她便走這一遭。
翌日,京中風波漸起。
沈棠母女歸京的消息,早已悄悄在京中流傳開來。
在勛貴圈子里,這對母女的過往實在太過離奇——
鎮北侯嫡女遠嫁二十年,攜“病弱獨女”歸來,且歸京首日便在靈堂上與侯府正室宋氏正面交鋒,強勢奪回嫡女名分……
這一樁樁事,足以讓整個京中權貴都嗅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有人看戲,有人暗中揣測,有人更是隱隱對沈棠的“歸來”有所戒備。
與此同時,葉知微在沈棠的授意下,悄然踏入沈家府邸,前去探望那位在吏部任職的“舅公”沈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