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跪在冰面上，淡金色的血液在純白冰川上暈開刺目的花。E-917的機械頭顱仍在獰笑，義眼投射的全球地圖上，西伯利亞與北歐的病毒紅點正在連成一片。胎兒的踢打突然變得規律——每三次心跳便引發一次冰川震顫，仿佛在應和某種遠古的頻率。

“他在適應TRN-40。”E-917的電子聲帶著嘲弄，“等到第一次啼哭，聲波會震碎所有封存病毒罐的冰層。”

林曉的瞳孔猛地收縮。腕表顯示冰川厚度正在以每分鐘三厘米的速度消融，而胎兒的腦電波強度已超過人類極限值。她撕開防寒服，將液氮噴口對準自己隆起的腹部。

“你下得了手嗎？”E-917的機械脊椎突然彈射而出，纏住她的手腕，“他的基因鏈里刻著顧辰的克隆密碼，也刻著你母親的意識備份。殺了他，等于抹殺人類重啟的鑰匙。”

冰層下方傳來沉悶的斷裂聲，二十個病毒罐同時浮出水面。林曉的指尖在扳機上顫抖，突然聽見冰縫里傳來熟悉的摩斯密碼——是顧辰在監獄里教她的頻率：「相信孩子」。

阿拉斯加上空，軍用運輸機刺穿云層時，凱特正往自動步槍里填裝液氮彈。“還有十分鐘接觸目標。”飛行員盯著熱成像儀，“但胎兒的心跳正在形成次聲波，機艙最多承受三分鐘。”

林曉蜷縮在艙尾，腹部的鱗片已蔓延到鎖骨。凱特將鎮靜劑扎進她頸動脈：“這是最后的機會，把孩子交給我們處理。”

“然后讓他變成下個E-917？”林曉打翻藥瓶，淡金色血液腐蝕了金屬地板，“我有更好的方案。”

運輸機在距冰川五百米處開啟艙門。林曉縱身躍下，耳邊呼嘯的風聲中混著胎兒的心跳聲。她在半空展開翼裝，胎兒的次聲波突然調頻，前方冰層應聲裂開精準的通道。

“媽媽……幫幫我……”稚嫩的電子音直接在腦內響起。林曉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胎兒竟通過TRN-40的神經鏈接與她對話。冰窟深處，二十個病毒罐排列成基因鏈的形狀，罐體表面浮現出顧辰的臉。

病毒庫核心區，林曉的靴子踩碎冰晶，腹部的鱗片開始脫落。胎兒的心跳頻率與病毒罐的發光節奏完全同步，每個罐體都伸出神經突觸般的管線，試圖連接她的子宮。

“他在吸收病毒。”E-917的頭顱被機械蜘蛛馱著出現，“等臍帶完成連接，新物種就將誕——”

液氮彈貫穿了她的處理器，凱特從暗處走出：“廢話真多。”

林曉卻按住凱特的槍管：“等等。”她發現胎兒的心跳正在凈化TRN-40的毒株——淡金色液體逐漸變得透明。病毒罐一個接一個爆裂，但涌出的不再是霧氣，而是潔凈的水。

“他在改寫基因序列！”凱特盯著檢測儀，“用你的子宮當培養皿，把殺人病毒變成治愈藥劑。”

E-917的殘骸突然暴起，機械觸手刺向林曉后心。千鈞一發之際，胎兒的次聲波震碎了所有金屬部件。林曉跪倒在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胎動——那不是掙扎，是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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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臨時隔離區，72小時后，林曉隔著防護玻璃撫摸保溫箱，里面的嬰兒通體雪白，脊椎處的條形碼閃著微光。凱特遞來基因檢測報告：“TRN-40的抗體在他淚液里，我們稱其為‘救世主’。”

“救世主？”林曉冷笑，“顧家給他編號E-919，聯合國想要他量產血清，而你——”她突然掐住凱特手腕，鱗片割破防護服，“在鎮靜劑里混入卵子采集劑。”

警報聲炸響時，嬰兒突然睜眼。金綠色瞳孔倒映出天花板上潛伏的狙擊手，一聲啼哭震碎了防彈玻璃。林曉裹緊嬰兒沖進安全通道，身后傳來聯合國特工的慘叫。

“乖，我們去找爸爸。”她吻著嬰兒發光的條形碼，拐進地下排污管。黑暗盡頭，顧辰的克隆體E-918正靠在墻邊，胸腔裸露的機械心臟閃著藍光：“你遲到了。”

嬰兒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按上克隆體破損的芯片接口。數據流如銀河傾瀉，E-918的瞳孔逐漸染上顧辰特有的暗金色：“這次的路，我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