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怕是認錯了。她甩著滲血的手指后退半步,繡鞋碾過地上半截斷箭,“我們孟家三代皇商,父親最厭打打殺殺。”她撿起地上的幾枚石子,手一甩,石子如流星追月般襲向三丈外的斷劍。
“瞧這招'珠算八方',可是賬房先生教來防賊的。”
寒風突然抬劍挑起半片殘紙,劍尖抖動的頻率竟與孟唯方才撥算珠的手法如出一轍:“姑娘這手飛珠定穴的功夫,倒像極了姜家暗器的'星羅棋布'。“
“不知孟小姐可識得這種暗器手法?“
孟唯的繡鞋碾過滿地碎玉,突然踢起半塊燒變形的銅鎖。鎖芯彈開的瞬間,數十粒金算珠天女散花般迸射,全數嵌入了寒風腳前三寸的焦土里。
“這叫'金玉滿堂'。孟府女兒及笄禮都要學,專防宵小惦記嫁妝。“
寒風突然嗅到一縷熟悉的沉水香——孟唯摔碎的香囊里飄出的,他用劍尖挑起半片香囊殘布,“姑娘這防身術倒是博采眾長,連西域沉水香都懂得配雄黃...“
“公子說笑了。“孟唯突然掀開裙裾,露出纏滿銀票的小腿,“我們行商走鏢的,誰不備著驅蛇藥?“
說罷,姜唯最害怕蛇了,而這藥香,衛國公夫人親手教她制得的。
“若不是衛國公府十八年無所出,我都要懷疑你是衛國公府小姐了。”寒風緩緩說道,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孟唯的心上。
孟唯猛地一顫,她緊緊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這一世,竟然沒有姜唯?這個念頭像是一道閃電,瞬間劃破了她心中的迷霧。
她曾以為,重生之后,一切都可以按照前世的記憶來重演,卻沒想到,命運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公子真會說笑,我不過是孟府的一名小姐,而衛國公府是保家衛國的高門,怎么能和我牽扯上什么關系。”
寒風看著她,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但隨即又被堅定所取代:“孟姑娘,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我能感覺到,你身上有著與常人不同的氣質和能力。”
孟唯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或許,你跟我回孟府,能幫你更快查清楚這一滅門案。”
寒風果斷拒絕“小姐說笑了,現在多少人想取我性命,府里死了幾百人,我總不能讓你的命也搭進來。”
“衛國公府對我有恩,我定要為他們討回公道。你身手不凡,留在我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寒風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孟唯打斷他,孟唯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這是我父親的信物,你拿著它去城東的濟世堂,就說是我讓你去的。他們會幫你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寒風接過玉佩,或許跟著她,能更快地查清楚這起案件。
寒風單膝跪地:“寒風愿為姑娘效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孟唯勾起一抹笑意:“從今以后,你便叫寒影,寒風已經在這場滅門案里死了。”
回府時,孟唯坐在馬車里,只覺得頭暈目眩。寒影的傷勢已經簡單處理過,但她的身體卻越來越沉重。原主的身體本就虛弱,這一天的奔波和驚嚇,讓她幾乎支撐不住。
“小姐,“安玉擔憂地看著她,“您臉色很不好,要不要先找個醫館看看?“
孟唯搖搖頭:“不必了,先回府吧。”
馬車緩緩駛入孟府所在的巷子。遠遠地,孟唯就看見母親站在門口,焦急地張望著。她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單薄,卻讓孟唯心中一暖。
“母親......“孟唯輕聲呢喃,想要抬手掀開車簾。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她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
“小姐!“安玉驚呼一聲,連忙扶住她。
孟唯想要回應,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只能隱約看見母親驚慌失措地向她跑來。
“唯兒!“母親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孟唯想要伸手去抓住母親,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后只記得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快!快去請大夫!“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
孟唯想要告訴母親自己沒事,卻已經說不出話來。她的意識漸漸沉入黑暗,耳邊只剩下母親焦急的呼喊和安玉的啜泣聲。
孟唯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母親疲憊的面容。陳千柳坐在床邊,頭微微低垂,已經睡著了。孟唯輕輕抬手,撫摸著母親鬢角的一縷白發,心中涌起一陣酸楚。
“母親......“她輕聲呢喃。
陳千柳猛地驚醒,看到女兒醒來,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唯兒,你醒了!“
孟唯虛弱地笑了笑:“母親,您怎么在這兒睡著了?“
陳千柳握住女兒的手,眼中含淚:“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母親怎么能放心離開?“
孟唯心中一暖,正要說話,陳千柳已經轉身吩咐:“來人,把煎好的湯藥端上來。“
片刻后,丫鬟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陳千柳接過藥碗,輕輕吹了吹:“唯兒,快把藥喝了。“
孟唯看著那碗藥,眼眸暗了暗,她將湯藥放下,眼中帶笑“母親,這藥太苦了,女兒想吃點糖。”
陳千柳點了點頭“好,你在這等著娘。”
陳千柳走后,無數畫面涌入孟唯的腦海中……
孟府二房的庶出五小姐孟唯,生母柳姨娘原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家道中落被迫為妾;大姨娘趙氏表面賢惠實則心狠手辣;三日前原主孟唯在后花園落水,被救起后一直昏迷不醒...
服過藥后
“聽說五丫頭醒了?“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掀簾而入,身后跟著兩個丫鬟。她穿著絳紫色對襟衫,頭上金釵晃動,面容和善眼中卻藏著銳利。
“見過大姨娘。“孟唯下意識地行禮,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這是孟唯的記憶在起作用。
趙氏笑容滿面地走近床邊:“可算醒了,這幾日可把你娘急壞了。“她伸手想摸孟唯的額頭,但她幾乎要本能地躲開,硬生生忍住。
她的手冰涼如蛇。“燒退了就好。不過身子還虛,得好好養著。“她轉向柳姨娘,“妹妹別太慣著孩子,過幾日就是老夫人壽辰,五丫頭若不能出席,旁人還以為我們大房欺負你們二房呢。“
陳千柳低頭應是,手指絞緊了帕子。
孟唯冷眼看著這一幕,前世在逸王府學會的察言觀色立刻派上用場。趙氏表面關心實則威脅,而陳千柳顯然習慣了忍氣吞聲。
待趙氏離開,我借口要休息支開了所有人。獨自一人時,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清晰地告訴我這不是夢。
孟唯靜下心來,冷靜地分析著現狀。孟府五小姐孟唯,與姜唯有著相同的容貌,但身份地位天差地別。衛國公府已經不復存在,這一世的“姜唯“似乎從未存在過。
但有些事一定沒變——逸王仍在暗中謀劃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