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咪和城主糾纏,抽身不開。
塔主嘴角鮮血長流,但他眼神依然緊鎖在對手身上。半空中奮立而戰嚎叫聲,長槍碰撞的“嗒嗒”聲,隨時間一秒一秒過去,聲音不斷減弱。
半空中留下的身影,逐漸失去了平衡。塔主看著掉落在蜥火獸嘴里,或是直接融進巖漿里的手下,心頭泛起了一陣陣劇痛,吐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襟。
這顯而易見劣勢,他臉上逐漸爬上了幾絲絕望。多年籌謀被輕易摧毀,叫他如何甘心。但他并未曾有過絲毫猶豫,還是繼續向前拼殺,向死而戰。
巖起看著地面凝聚而成綠珠,她再抬頭看看半空殺陣中,所有人雙眼都成了血紅。巖起反復抬頭低頭,心神猶豫不定,徘徊難決。
城主方戰力逐漸狂盛,而塔主方卻漸顯凄涼,巖起不再猶豫。
她驅動熔巖之力,這片天地黃光驟增,驅散了城內所有的黑暗。她此時像極了光芒萬丈的太陽,吞噬著這城內難以計數的蜥火怪物。
半空中玉瓶吸力更甚,透過瓶口,瓶內如同裝著一個無盡深淵,瓶口周圍,黑沉沉的漩渦,像一股橫掃萬物的龍卷風,不斷把綠珠席卷而上,強烈的吸力下,綠珠迅速被卷入瓶內。
熔巖之力的消耗過大,巖起在搶綠珠上,有些吃力……。
巖起面容憔悴,聲帶焦急道:“姜騁,助我收集綠珠。”
房頂上的人們應服下綠珠而陷入昏厥。蜥火獸被加速煉化,姜騁總算可以騰出了手。
蜥火獸無窮再生之力,用什么手段都打不死,任他在城內大殺四方,想盡一切辦法,但蜥火獸倒在巖漿內傷口快速愈合。汗流浹背的他卻不曾真正殺死一只蜥火獸,只是重復將蜥火獸從墻體趕下。
聽到巖起的話,來不及整理額頭上的汗,飛奔至巖起身旁。只見他身體橙光耀眼,以他為中心,接近地面,出現一層黃色波紋,逐漸四周擴散而去,城內像是多了一層橙色海洋,波光四散。
這層黃色波紋的加持,玉瓶吸力被減弱了幾分。巖起迅速對準手鏈,注入熔巖之力,綠珠快速涌進手鏈之中。
期間她還必須抽空穩住空中的金黃云團,讓那金黃雨滴源源不斷飄落而下。
小咪在云層之上和城主的糾纏,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他們身影,只聽見雷鳴交錯,亮光陣陣,轟鳴震耳,爆裂長空,氣壁震蕩晃顫。
巖起閃現半空,眼神堅定如石,放聲大喊道:“想活命,都給我停下。”她的聲音透徹靈魂,在整個湮火城內反復回蕩。
上萬大軍殺陣中,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可能是疲憊,他們竟暫停下來,順著聲音看去。瞬間,無數目光都集中在巖起身上,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但很快穩住了身形,沒被發覺。
第一次這么多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心底本能膽怯瞬間侵襲了她的大腦。
“你們被蜥火獸毒素侵蝕過深,現在,只有我能救……。”她氣穩神定,每個字都吐露得清清楚楚,貫穿進每個士兵的大腦。
雜聲亂震的戰場,現一片死寂。他們身上的衣角,不斷滴落著鮮血,這短暫的矗立,像是有個聲音擊碎了他們繃緊的心弦,身體開始不禁顫抖,用盡全身力氣牢牢的握穩長槍。
巖起臉上滿是痛心和同情,她像是一個救苦救難的仙人,溫柔話語,全身閃閃搖曳著黃光,“想活命就放下吧!為夢寐以求的生活而抉擇一次。”
她用溫柔的話語不斷抨擊士兵心靈,那通紅的眼色也跟著暗淡下來,握緊長槍的雙手逐漸有些松弛,一部分人已經雙腿無力,癱坐下來。
他們空洞的眼神似乎在回憶經歷種種。在城內,每天如巨石壓在心尖,身邊隨時可能消失同伴,恐懼而無力,不敢有一絲反抗,像是隨時等待召喚的人偶,哪怕是去死,也只能照做。
巖起看著逐漸癱軟在半空的士兵,短短幾句話竟如此神效。看來城主相當慘絕人寰,生而為人,卻生不如人。
她趁熱打鐵,從手鏈中取出了一顆顆綠珠,極速飄在了每個士兵面前。他們眼神從空洞絕望,瞬間燃起了一縷希望。使勁抓起綠珠往嘴里送。
當綠珠融進身體,一縷縷黑煙在他們身上不斷冒出,通紅的雙眼,逐漸轉化成失去已久的瞳孔顏色。
身上黝黑的皮膚逐漸褪色,黃皮逐漸浮現。他們激動得淚流滿面,此時心情難以形容,難以自抑。
些許鎮定的是領頭那幾人,他們確實戰力非凡。但實力最強的塔主,卻放聲大哭起來,是經歷多大的絕望,一個中年男人才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他的痛徹大哭,感染了一大片,整個半空哭聲連連,這聲音讓人痛心不已。
塔主擦盡眼淚,整理整理情緒,對著巖起深深的鞠躬,“多謝小友救我們于水火。”
巖起趕忙扶起他,道:“老先生,不用謝,不用謝,我只是略盡了些薄力。”
他的臉,還掛滿了那難以自抑的情緒,“讓小友見笑了,湮火城莫名其妙被占領,我們莫名其妙成為魚肉,家人也深受牽連,為了爭取的一絲親近之人活命的機會,甘愿成為了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工具,但換來的是親人一個個消失。”
“小友的出現,讓我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又燃燃起了一絲希望,哪怕最終失敗,也好過煎熬等死,他們……亦是如此。”他看向忠于他的士兵。
巖起靜靜聽著塔主敘述,他不由自主鼻子一酸,眼眶紅潤,一顆顆眼淚滾了出來。
誰能想到,整個湮火城,竟是深不見底的煉獄。他們在這里的每一天,靈魂如同囚禁在無盡黑暗中,經年累月。
姜騁那震驚面孔,他像剛經歷劇烈撞擊,卻又有些感傷而慶幸。他低下頭,沒人看清他那呆滯的臉龐,靜靜沉思。
人活著為了什么?可能等待黑暗中極不可能出現的光明。
“小友需要我們如何做?”突然城主身邊得得力干將說了話,他也流下眼淚,眼睛泛紅,卻是淚流后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