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夜翻了您的牌子,請美人早做準備?!眰髦继O尖細的嗓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正躺在軟榻上啃醬肘子,聞言手一抖,油漬順著嘴角滴在衣襟上。小翠嚇得慌忙掏帕子來擦,我卻盯著那太監冷笑:“勞煩公公回稟陛下,臣妾今日吃壞了肚子,怕過了病氣給陛下。”
太監皮笑肉不笑地躬身:“美人說笑了,太醫已候在殿外,定能保您無恙?!?/p>
我攥緊了肘子骨頭——這狗皇帝,連裝病的機會都不給!
夜色漸深,我被幾個嬤嬤按在浴桶里搓洗,花瓣香粉熏得我直打噴嚏。
“美人肌膚雖黑了些,倒也算緊實?!眿邒叩氖謩呕钕窆昔~鱗,疼得我齜牙咧嘴。
“輕點!我又不是案板上的豬肉!”我扒著桶沿想逃,卻被生生按了回去。
“進了宮便是陛下的物件,美人還是安分些好。”嬤嬤陰惻惻地笑,一瓢熱水兜頭澆下。
裹著薄紗被抬進養心殿時,我盯著頭頂晃動的宮燈,滿腦子都是原書中林綰綰被白綾勒斷脖子的畫面。
“怕了?”低沉的男聲突然在耳邊炸響。
我一骨碌從龍床上滾下來,正對上皇帝居高臨下的目光。他一身明黃寢衣,燭火映得眉眼深邃,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譏諷——確實是張能讓后宮爭破頭的臉,可惜心肝黑得很。
“陛下萬安?!蔽曳笱艿匦辛藗€禮,紗衣滑落半邊肩膀。
皇帝喉結動了動,卻嗤笑一聲:“林相養的好女兒,連侍寢的規矩都不懂?”
我干脆盤腿坐在地上:“臣妾愚鈍,陛下不如另擇佳人?”
他瞇起眼,突然俯身捏住我的下巴:“欲擒故縱?你這點伎倆,朕見多了。”
檀香味混著酒氣撲面而來,我猛地偏頭躲開:“陛下誤會了,臣妾是真心覺得您該去宸妃那兒。聽聞她擅琴,可比臣妾這粗人風雅多了?!?/p>
“粗人?”他指尖劃過我曬得發紅的鼻尖,“倒有自知之明。”
我趁機往后縮了縮,后背抵上冰涼的龍床柱:“陛下若嫌臣妾礙眼,不如賜臣妾去冷宮種菜?”
“種菜?”他像是聽到什么笑話,“林相的女兒要種菜?”
“臣妾還會養豬。”我一本正經地掰手指,“冷宮地方大,養十頭八頭不成問題,過年還能給陛下送臘肉……”
“放肆!”他突然厲喝,嚇得門外太監撲通跪地。
我卻松了口氣——激怒他,總比被他臨幸強。
果然,皇帝拂袖而起,胸膛劇烈起伏:“你以為朕不敢罰你?”
“臣妾不敢?!蔽业皖^藏住嘴角笑意,“只是冷宮清凈,適合臣妾這種不懂規矩的……”
“好,好得很!”他怒極反笑,“來人!把黑美人送去——”
“陛下!”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通傳,“宸妃娘娘突發心悸,求陛下移駕!”
皇帝臉色驟變,抬腳就要往外走,卻又回頭瞪我:“今日算你走運!”
殿門砰然關閉的剎那,我癱在龍床上笑出了聲。
次日清晨,我剛從龍床上爬起來,正琢磨著怎么溜回自己的院子,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皇后娘娘駕到——”太監尖細的嗓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手忙腳亂地裹好紗衣,還沒來得及下床,皇后已經帶著一群宮女太監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
“妹妹昨夜辛苦了。”皇后笑得溫婉,眼里卻閃著寒光。
我干笑兩聲:“娘娘說笑了,臣妾什么都沒做。”
皇后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殿內只剩我們兩人,她緩步走到我面前,從袖中取出一盒胭脂,輕輕放在床頭。
“這是本宮特意為妹妹準備的,聽聞妹妹喜歡素凈,這胭脂顏色淡雅,正適合你。”
我盯著那盒胭脂,心里警鈴大作——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娘娘厚愛,臣妾愧不敢當?!蔽业皖^行禮,心里盤算著怎么脫身。
皇后輕笑一聲,伸手扶起我:“妹妹不必多禮。本宮今日來,是想與妹妹做個交易?!?/p>
“交易?”我抬頭看她,心里一陣冷笑——果然來了。
皇后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本宮知道,妹妹不愿侍寢,也不愿參與后宮爭斗。但在這深宮之中,獨善其身可不容易?!?/p>
我挑眉:“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宸妃近日風頭太盛,本宮需要一個人,替本宮分她的寵?!?/p>
我差點笑出聲——這是要拿我當槍使?
“娘娘高看臣妾了?!蔽夜首骰炭?,“臣妾不過是個粗人,哪敢與宸妃爭寵?”
皇后拍了拍我的手背,語氣溫柔卻不容置疑:“妹妹不必妄自菲薄。昨夜陛下雖未臨幸你,卻對你印象深刻。只要你按本宮說的做,本宮保你在宮中平安無事?!?/p>
我低頭不語,心里飛快盤算著——皇后的提議看似誘人,實則是個陷阱。一旦我答應,就成了她的棋子,日后想脫身可就難了。
“娘娘厚愛,臣妾心領了。”我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但臣妾實在愚鈍,恐怕幫不上娘娘的忙?!?/p>
皇后臉色一沉,語氣冷了幾分:“妹妹這是要拒絕本宮?”
我笑了笑,語氣堅定:“臣妾只是不想卷入是非。娘娘若覺得臣妾礙眼,不如將臣妾貶入冷宮,臣妾定當感激不盡。”
皇后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一聲:“好,很好。林綰綰,你果然是個聰明人?!?/p>
她轉身離去,臨走前丟下一句:“但愿你能一直這么聰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