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殘存的冰窖入口被積雪壓得咯吱作響,白貓在青磚縫里扒拉出的凍土豆還沾著鼠毛。我蹲下身時,后廚煙囪飄來的臘肉香混著地底涌出的霉味,熏得人太陽穴直跳。
“你爹當年往漠北送密信,用的可是你熬梨湯的陶罐。“宸妃沙啞的聲音從枯井里飄上來。我攥緊凍土豆的手一抖,冰碴子扎進掌心——這疼痛與十二歲那年被滾油燙傷的感覺如出一轍。
白貓突然弓起背發出低吼,綠眼珠倒映出冰墻后蠕動的黑影。我摸出荷包里的醬肉干,肉香散開的瞬間,冰面咔嚓裂開蛛網紋。當年在冷宮地牢,我也是用這招誘捕過偷吃供品的老鼠。
“阿姐當心!“少年清亮的嗓音驚得我撞上冰柱。扭頭看見小順子抱著食盒立在風口,靛藍太監服被雪片浸成深色。他脖頸處新結的痂還滲著血絲,那是三日前替我擋下毒箭留下的。
食盒打開時,八寶鴨的香氣裹著張字條浮出來。小順子指尖還粘著御膳房的桂花蜜:“九王爺今早往養心殿送了頭活鹿,鹿角上綁著朱砂寫的生辰八字…“他突然噤聲,因為冰墻后的黑影發出了類似父皇臨終前的痰音。
凍土豆在掌心化開的水漬浸濕了字條,墨跡暈染出半幅地圖。我摸到土豆表面凹凸的紋路,借著冰面反光細看——這哪是牙印,分明是傳國玉璽的印紋!
“當年賢妃娘娘吞金前,往御膳房塞過一筐這樣的土豆。“小順子用銀針挑開土豆芯,霉斑下竟藏著粒金瓜子,“她說等雪化到第七遭時…“話音被冰窖深處炸開的脆響打斷,我們同時摸向腰間的剔骨刀。
白貓突然躥上我肩頭,尾尖掃過耳垂的觸感讓我渾身發冷。這動作與我及笄那夜,父皇輕拍我頭頂說“綰綰長大了“時一模一樣。冰墻后的黑影終于顯形——是二十年前本該殉葬的掌事姑姑,她手里握著的,正是我昨日剛調配的驅蠱醬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