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壓低，江灘的風比市區更硬，像要撕碎空氣。

舊貨倉外，沈知意穿著深灰色風衣，踩著水泥地的碎石，步履穩得像一塊壓緊的棋子。她左手口袋里握著錄音筆，右手則悄悄貼著一枚隱藏式防身電擊器。

倉庫門被一腳踹開，里面一盞破舊的白熾燈晃了兩下，微弱亮起。林在正蜷縮在角落，手里握著一個破舊的行李包，像一只隨時準備逃竄的貓。

“你是來殺我的？”他聲音發顫，語調卻試圖故作冷靜。

“殺你不值錢。”沈知意走進去，把門關上，輕輕一搭鎖，“但你活著——值錢。”

林在臉色一變，像是被點中了死穴。

“我沒做錯什么！”他喊，“我只是照風梭的安排寫代碼、傳數據……我根本不知道他背后要做什么！”

“你寫的那個‘轉發節點加密器’是他用來洗錢的關鍵工具之一，你不知道？”沈知意盯住他，一步一步靠近，“每一筆資金流向你都能看到，你不可能不知道。”

林在臉色蒼白，后退幾步撞上了墻。

“我……我只是個程序員，憑什么讓我扛？你以為風梭會放過我？”

“所以我才來。”沈知意緩緩坐下，取出U盤，“你把你知道的都復制進去——包括交易節點、聯絡人、假身份證號碼、隱藏賬戶、時間線。我給你一個選擇。”

林在嗤笑：“你給我選擇？你和他們有什么區別？”

“我讓你活著。”沈知意語氣冷靜，“而他們會讓你連骨頭都找不著。”

林在的手顫抖了一下。

“你背后有人保你？”

“現在不是你問問題的時候。”她站起身，把U盤輕輕丟在他面前，“這是你的機會，林在。你知道我不會撒謊。”

倉庫陷入短暫沉默，只剩風聲穿門而過，像遠處的狼嚎。

最終，林在手指慢慢伸向U盤。

與此同時，離倉庫不到一公里外，一輛黑色商務車悄無聲息停靠。程嵐坐在后排，手中握著望遠鏡，對著倉庫監控。

“目標已就位。”耳機中傳來女手下的聲音。

“不要打草驚蛇。”她輕聲說，“我只要信息傳出來前，沈知意活著。”

“你真信她能壓住林在？”

“不是信她，而是——”程嵐看著夜色下那個高挑背影，“她現在比任何人都狠。”

十點半。

林在終于將一個文件夾壓縮后復制進U盤，推到沈知意面前。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你要的都在里面。”他喘著氣，“可你別以為能贏。”

“什么意思？”沈知意警覺。

“你以為陳東怕的是這些證據？不——他早就知道有人會盯上‘風梭’，所以他早就在布局替死鬼。”

沈知意眸光一冷：“誰？”

林在嘴角露出一個瘋狂的笑：“你不是要爆炸性反轉嗎？告訴你——你親愛的程嵐，才是當初幫他清洗資金的那個人。‘風梭’是她牽線的，早在你還在公司寫年終總結的時候，他們就把你當槍使了。”

沈知意臉色驟變：“你胡說。”

“你去查就知道了，”林在聳聳肩，“程嵐2017年夏天突然辭職，不是因為爭執，是因為那年，她拿了‘風梭’兩千萬的分成，幫陳東搭建了最初的灰金框架。你以為她是你盟友？她只是想清算舊賬。”

這時候，倉庫的燈忽然閃了一下。

沈知意猛然起身，耳麥中程嵐的聲音響起：“外面有人接近你那邊，不止一個，帶著熱感探測儀器。”

“他們動手了。”沈知意聲音冷靜，卻眼神如刀。

“我調人來。”

“不。”她目光落在林在身上，“我帶他出去——他現在是活證人。”

她一把抓起U盤塞進風衣口袋，另一只手拔出防身電擊器：“林在，你要想活著，就跟緊我。”

林在咽了口唾沫：“你真瘋了……”

沈知意冷笑：“是你們把我逼瘋的。”

她推開倉庫門，夜風迎面，前方隱約有幾個黑影朝這邊靠近，帶著刺耳的通訊雜音。

沈知意不再遲疑，一把抓住林在的手，低喝一聲：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