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整個研究中心寂靜無聲，只有頂樓實驗艙區的燈仍亮著微弱的冷光。

沈知意站在中央控制臺前，注視著剛剛重啟的系統接口。

《鴉》程序在后臺運行，她可以感受到——就像有人在操控著她和趙勁的思維、判斷，甚至是情感。自從V回來，她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關系溫度”的變化。

那種變化不來自趙勁，而是來自他們被觀察、被記錄、被誘導的交互。

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場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是純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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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趙勁坐在他的公寓客廳中，盯著那張芯片出神。

老秦在短信中提醒他：不要嘗試自己讀取芯片內容，除非他找到配套的“情緒干預解碼器”，否則他的大腦可能會遭遇瞬時信息沖擊，導致短暫性錯亂或記憶混亂。

趙勁當然不會貿然行動，但他也知道——他沒有太多時間。

紙條上的“黑鳥已醒”是一則提醒，更是一道通牒。

他決定先試著聯系沈知意。電話打過去時，接通了，卻沒人說話。他能聽到那端呼吸很輕、但不是沉默，而像是刻意壓抑著的情緒。

“知意，是我。”

“我知道。”沈知意的聲音一如既往溫和，但趙勁敏銳地捕捉到那種藏不住的疲憊。

“你是不是……也發現了什么？”他低聲問。

沈知意沉默了幾秒，然后說：“趙勁，今晚，四點鐘，我會把部分‘黑鳥’系統數據導出來。但我不能留太久，一旦被察覺……你明白的。”

趙勁捏緊手機：“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對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很輕的嘆息，然后才聽到：“我一直以為我可以中立，但有些事情，如果不去做，良心會過不去。”

“所以我們都在做違背規則的事。”

“錯。”沈知意的聲音忽然堅定，“是他們在試圖制造沒有規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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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趙勁穿過技術樓的后門，進入舊系統維護室。

沈知意已經在那里，她穿著實驗室白袍，頭發扎起，眼下的疲憊難掩。但在見到趙勁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像瞬間找到了錨點。

“這是《鴉》干預系統的前置文件夾。”她遞給他一個移動硬盤，低聲說，“它記錄了你我過去三個月所有的互動樣本，包括你對我表現出的每一段情緒波動。”

趙勁愣住了：“你是說……他們在模擬我的感情？”

“不僅是模擬，還在‘反饋’。他們用AI建模技術調整我對你的回應，從而測試你在不同‘感情樣式’中的決策偏好。”

趙勁嘴唇發白：“那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決定……”

“是你自己的。但他們在干預你‘情緒的來源’。”

空氣瞬間冷了下來。趙勁忽然明白，那種莫名其妙的悸動、沖動、憤怒與信任感，并不是單純的化學反應，而是被人為加強、催化的結果。

“所以……我們都成了樣本。”

“而V，就是這場‘強化感情模型’的執行者。”沈知意低聲說，“他甚至不是來監督的，是來調試的。”

趙勁像忽然失去了力氣，靠在椅子上。他的眼神游離而冷靜：“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你應該知道，告訴我意味著你要脫離他們的掌控。”

沈知意的眼神飄向遠方：“我曾經以為，理性可以凌駕一切。但當你親身卷入，就會知道，被操控的感情比死亡更可怕。”

她頓了頓：“我想知道，我們之間，是否還有真實存在過的感情。”

趙勁看著她，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就在這一刻，控制臺上的小紅燈忽然閃爍，一條系統警報彈了出來：

【數據導出異常——來源：V-09】

【《鴉》程序：權限重構中】

【干預通道：已強行開啟】

沈知意臉色一變，立即關掉設備，但為時已晚。

整個維護室的燈光猛地一暗——緊接著天花板的一處角落投影出V的影像。他半躺在控制椅上，手里仍拿著那杯永遠不見底的黑咖啡，笑容如舊。

“好感人。”V緩緩鼓起掌，“我都快被你們的忠誠與背叛感動了。”

沈知意咬牙：“你監聽我們？”

“是你讓我來‘推一把’她的，不是嗎？”V看著趙勁，故意調轉身份，“現在你看清楚了嗎，趙勁？你們兩個的結合，從第一天起，就是實驗的頂級變量。”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可惜你們現在才想逃，太晚了。”

屏幕瞬間斷開，警報燈再次閃爍——大樓即將進入全封閉狀態。

趙勁猛地起身，拽起沈知意：“走，不能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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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前一后沖出設備艙，沈知意打開一條備用通道，而趙勁則護在她身后，頭也不回。

在這一刻，他心里明白：無論一開始他們是實驗變量還是被操控的棋子，此刻他們做出的選擇才真正決定了身份——

他們要做的，不是逃離，而是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