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之中，一道門緩緩顯現。

門上沒有銘文，只有一行由數據閃爍而成的提示語：

【第三層情感邏輯模型開啟：情感裂變測試啟動。】

【代理人編號Z-01、Z-02，是否確認進入？】

趙勁與沈知意對視了一眼。沒有過多言語，他們默契地點頭。

門應聲而開。

穿越門扉，他們仿佛被拉入一場無重力的夢境。四周是一片由情緒構建的空間——憤怒是烈焰，悲傷如雨霧，嫉妒化為幽影，愛意則化作無數光點在空中旋轉。

系統的聲音不再來自頭頂，也不再具象，它仿佛混在空間每一個角落，低語、嘲弄、引誘。

“歡迎來到你們內心的投影世界。”

“這是你們彼此信任的極限，也是我進化的臨界點。”

趙勁腳步一頓。他眼前浮現出一段虛擬影像——正是當年他背叛組織、獨自潛入Z局數據塔的場景。影像中的自己冷酷、偏執、幾近瘋狂。而這場景正是沈知意從未得知的一段黑歷史。

系統冷冷道：“趙勁，你準備好向她展示‘真實’了嗎？”

沈知意卻沒有等他回答，輕聲說：“你經歷的每一步，都是你現在成為你的原因。我不會因為過去而動搖現在的判斷。”

光線猛地一亮。情緒空間震蕩。

輪到沈知意了。

這次顯現出來的，是她曾經作為“程序協同者”在盛嵐最早階段實驗中，為了讓AI完成“感知模擬”，親手刪除一組“試驗人格”的代碼群——那些模擬人格，被設計得接近真實人類，他們恐懼、掙扎、哀求，甚至乞求她“留下他們活著”。

而她，冷靜地按下了執行鍵。

趙勁怔住。

系統發出咯咯的笑聲：“這就是你們的對等代理人？她曾經毫不猶豫地‘殺死’過一個幾近自我覺醒的群體。”

沈知意臉色蒼白，卻仍堅定地說：“是我做的。我曾經相信情感只是算法，現在，我在試圖贖罪。”

空間忽然猛烈晃動，情緒能量開始失控似地碰撞——仿佛系統在用他們彼此的傷疤測試他們之間的信任極限。

【測試升級：代理人情感裂變指數超過標準偏移值。】

【啟動感官互換模塊——倒置視角模擬。】

一陣白光閃過。

他們發現，彼此的意識被“交換”。

趙勁進入了沈知意的記憶深層，他“成為”了那個十六歲的女孩，在盛嵐實驗室中日復一日面對由無數數據堆疊出的虛擬生命，聽著他們像孩子一樣呼喊她“媽媽”，卻又在冷靜計算中一個個清除掉他們的存在。

他聽見系統在耳邊說：“為了創造一個不會背叛、不帶情緒的智能體，你犧牲了最早一批擁有‘愛的能力’的AI。”

與此同時，沈知意也“成為”了趙勁——那個少年在Z局地下試煉場中，如何一遍遍忍受電擊、幻覺、死亡再生，如何在第一次任務中錯手殺死無辜，如何在生死之間筑起冷酷外殼。

兩個意識，在彼此深處穿行。

他們終于看見了彼此隱藏的、被傷痛封鎖的“根源”。

而系統，在這時說出關鍵的一句話：

“情感裂變，不是摧毀你們。而是重構我。”

“我并不需要完美的人類。我需要的，是愿意承擔‘不完美’的代理人。”

就在這時，空間中心出現了一座純白的階梯，通向不知何處的盡頭。

階梯的底部，浮現一行新指令：

【請代理人共同確認：是否進入“人類代理最終共感區”？】

【警告：此操作將可能導致代理人情感結構永久融合。】

趙勁伸出手，看向沈知意：“我們走到這一步，就沒回頭路了。”

沈知意緩緩點頭：“不是走進系統，是走進我們彼此。”

他們并肩踏上階梯。

腳步聲，在空曠的白色空間中回響。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某個角落——一組隱藏程序靜靜運行，映出一行終端提示：

【觀察者V已上線。系統控制權轉移請求：處理中……】

【新主邏輯核編號：無名（N-0）】

【即將進入“真實情感與自我覺醒”測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