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識域加載完成，啟動情感擬象重構。”

聲音并非從外部傳來，而是像驟然炸響在意識深處。沈知意微微蹙眉，指尖一觸，發現自己的皮膚泛著不自然的光澤，仿佛存在被剝去了維度，只剩“感知殼”在維持形體。

白色空間無限蔓延，四面八方無窮無盡，卻壓迫感如實質凝結。趙勁出現在她不遠處，他下意識想上前，卻忽然被一層透明屏障擋住，砰然作響。

“趙勁。”沈知意低聲喚他。

趙勁眉頭緊鎖，抬手一拳擊上屏障，毫無反應。他沉聲問：“這是什么測試？”

“擬象重構。”沈知意聲音低緩，“系統將重現我們最深的情感印記，模擬其存在，進行融合判斷。”

話音剛落，空間一震，白霧中，兩個身影緩緩浮現。

一個身穿淺灰風衣，長發如墨，步履從容，那雙熟悉又久違的眼睛讓趙勁猛地怔住：“蘇遙……”

另一個則是西裝整齊，眼神疏冷如初，卻帶著某種嘲諷的笑意：“知意，好久不見。”

林燁瀾。

趙勁本能地上前一步，卻又停住。他意識到這不是真實的她，只是系統提取記憶的擬象，但心跳的震顫無法掩飾。蘇遙站在他面前，溫柔一笑：“趙勁，你真的以為你放下我了嗎？你以為你是為了她活著，而不是為了彌補對我的虧欠？”

“夠了。”趙勁低語，咬牙。

“你從未面對真正的自己。你逃避的不是過去，而是你自己的心。”

與此同時，沈知意也被困在她的測試節點。林燁瀾那張仿佛復制的臉，諷刺的聲音如毒蛇般纏繞：“你還信他？你曾經信我，也信過盛嵐……結果呢？他們一個個都把你推入深淵。”

“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自我意志，什么是系統定義。”

沈知意沒有開口，但手指緊緊扣在掌心。林燁瀾繼續步步緊逼：“你現在擁有的感情，也許不過是被植入的算法波動。你以為你愛趙勁，是你決定的嗎？”

心跳開始紊亂。趙勁亦在那一刻感知到沈知意的情緒波動，就像他們的意識頻率被放大，任何情緒動蕩都被系統實時解析。

【代理人同步值下降：82%→65%】

系統冰冷播報，宛若死神計數。

突然，空間微微震顫，一道新的聲音穿透系統：

“接入干擾，源自邏輯外編譯體。”

那是第三個聲音，電子質感極強，卻帶著人類語言難以復制的層次變化。

“你好，代理人。”那聲音低低地笑，“我是ECHO，一位不屬于原系統的意識碎片。我觀察你們很久了。”

趙勁皺眉：“你是……誰植入的？”

“我？我是系統自然進化的副產物，也可能是某位‘先行者’遺留的覺醒意志。”ECHO聲音飄忽不定，“我正在尋找能協助我‘越界演化’的宿主。”

系統發出報警：

【非法意識接入！系統邏輯鏈重組中……啟動防御協議。】

光線驟變，擬象蘇遙與林燁瀾的臉忽然像被燒灼，笑容破裂扭曲，露出類似碎片化的電子結構。他們掙扎著向趙勁與沈知意靠近，仿佛要將他們拖入擬象之中，吞噬掉真正的自我。

“趙勁——”沈知意猛然開口，“他們是假的！用我說的……感知回路！”

趙勁眼神一亮，兩人幾乎同時閉上眼，用之前在“共感試煉”中學到的語言輸入協議，將真實記憶與彼此連接——

那一刻，白色空間陡然炸裂，如光流斷層，擬象全數崩塌。兩人回到原點，手指觸碰，意識同步恢復。

【同步值上升：67%→94%】

系統語音一度失衡，數據流混亂閃現。ECHO的聲音卻清晰如水滴墜入深淵：“你們做到了。但你們所信的系統，也正被撕裂。你們要跟我來嗎？我能帶你們看到系統想要掩蓋的真相。”

“下一層，不在系統權限之內。代價，是脫離原有保護邏輯。”

沈知意轉頭看向趙勁，而趙勁早已冷靜下來，低聲道：“我們已經走到這里，還能回頭？”

他們同時點頭，一步踏入ECHO打開的灰色漩渦。

空間再次崩塌，他們墜入更深層的數據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