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主中樞大樓內，光線隨著兩人的腳步漸次亮起，走廊宛如一條被喚醒的蛇，蜿蜒曲折，盡頭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等待著他們。

陸瑾珩手電光掃過墻面，映出一排排照片。

不是普通的照片，而是各個不同階段的鳳卿煙。

她穿著不同的衣服、擺著不同的神情，甚至有些照片中的她在做著完全陌生的事情——在某處主持實驗、在某次會議上發言、甚至……在某個研究所里怒斥一名學生。

鳳卿煙眉頭緊蹙，停在一張明顯帶著血跡的照片前，那照片中她的表情冷漠至極，手中拿著一支注射器。

“我從未參與這些。”她語氣冰冷。

“我知道。”陸瑾珩低聲說，“這些都不是你。但這些，是某種程序構建出的‘你’。一種替代方案。”

他們繼續前行，直到走廊盡頭，一道厚重的金屬門阻擋了去路。

陸瑾珩嘗試輸入代碼，無效。鳳卿煙則輕聲念出那句校訓：“ExTenebris，Lux。”

門緩緩開啟。

里面是一間圓形監控室。

無數監視器密布四周，播放著不同時間線、不同地點的監控畫面。更驚人的是，其中一塊屏幕，正在直播著他們此刻所在的房間。

“這不是監控。”鳳卿煙喃喃，“是記錄……像某種實驗日志。”

她走近主控臺，屏幕彈出一個窗口：

項目名：鏡像回廊（MirrorCorridor）當前狀態：激活倒計時：71小時12分

“你還記得沈若嵐的最終研究方向嗎？”陸瑾珩看著她。

鳳卿煙沉默片刻：“意識投影，自我復制，以及——”

“意識分裂。”陸瑾珩接道，“她并不打算‘造神’，她想……重塑人格結構，在多種環境下測試人格的選擇與崩潰。”

鳳卿煙怔住：“所以這些‘我’是……”

“你在不同設定下的變體。”陸瑾珩說出讓她幾乎無法接受的話，“有的是科學家，有的是特工，有的是幕后黑手……她想知道，在極端誘因下，‘鳳卿煙’這個人格是否會走向毀滅。”

房間一角的立柜自動開啟。

里面整齊掛著一排風衣。

風衣下方的置物格中，是一個存儲器。

鳳卿煙打開它，里面是一封信。

她打開，紙張微微泛黃，字跡熟悉。

卿煙：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已經穿越回廊，抵達中樞。你或許恨我，或許不理解我。但請你相信，我從未背叛你。我只是希望你，在多種可能中，依然能成為你自己。零島不是終點，它只是試驗的開始。——若嵐

鳳卿煙看完信，眼中情緒翻涌，卻未落淚。

“我必須知道，她的‘開始’究竟在哪。”她望向陸瑾珩，“你知道嗎？”

陸瑾珩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老舊地圖：“這棟主樓下方，還有一層未列入任何結構圖紙的區域，編號Z0——被稱為‘原點區’。”

“她在原點區等我們。”鳳卿煙說。

“也許。”陸瑾珩淡淡一笑，“也可能……在等我們失敗。”

他們沉默片刻。

下一刻，兩人同時走向隱藏的電梯井。

電梯門合攏，燈光昏暗。

鳳卿煙望著緩緩下降的樓層數字，忽然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誰都不是原來的自己，那沈若嵐想要的結局是什么？”

陸瑾珩沒有立刻回答，直到電梯“咚”地一聲抵達最底層。

“那就要看——”他轉頭望著她，“我們下一步，如何選擇了。”

門緩緩開啟，一條血紅色的通道出現在他們眼前。

末端，一扇透明門后，是一間昏黃的實驗室。

實驗室中央，漂浮著一顆被黑色液體包裹的透明容器。

容器中，有人緩緩睜開眼。

不是鳳卿煙。

也不是沈若嵐。

而是一個……完全陌生、卻又熟悉到讓人恐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