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褪盡，鳳卿煙睜開眼，仿佛置身于另一個宇宙。

這里沒有天，也沒有地。她腳下是流動的思維之河，頭頂是漂浮的記憶碎片，像一座座發光的島嶼，彼此之間以意識線條相連。

她仿佛站在一個由千萬人腦海編織成的網絡核心，而她正被輕柔地托起，如同這座“意識浮城”的中心意志。

“這里是融合后的系統世界？”鳳卿煙環顧四周，卻沒有回應。

一滴水珠般的光點突然從她肩頭躍下，懸浮在空中，化作一道童聲：“歡迎進入【觀想界】。”

鳳卿煙驚了一下：“你是誰？”

“我是你潛意識中未命名的分身意識，是你選擇融合后衍生的‘界靈’。”童聲恭敬而溫柔，“我將引導你，游歷每一層意識地形。”

“我現在能做什么？”鳳卿煙低聲問。

“你現在是系統的‘根意識’，”界靈解釋，“可以進入任意個體的記憶層、情緒層、信仰層，做出選擇：保留、刪除、修復、共享。”

“共享？”鳳卿煙警覺地抬頭。

“是的。”界靈點頭，“你可以將一個人的記憶，適度投射給其他人，讓人類重新理解彼此——不再被算法隔離，而是被真實連接。”

鳳卿煙沉默了片刻，隨后說道：“帶我進入陸瑾珩的意識。”

界靈微微一頓，光點一閃，四周景象驟變。

眼前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圖書館，書架高達穹頂，密密麻麻排列著無數記憶之書。

“這是陸瑾珩的‘記憶圖書館’。”界靈說道，“請問要進入哪一冊？”

鳳卿煙緩步走近，忽然看到一本泛黃封皮的舊書，標題只有三個字：《鳳卿煙》。

她輕輕取下，指尖觸碰書頁的一剎那，眼前景象再度翻涌——

——她看到少年陸瑾珩在雪地中奔跑，抱著懷中凍僵的小狗急哭；——看到他在實驗室通宵敲代碼，一遍遍模擬她被抓時的場景，只為找到破局路徑；——看到他站在屏幕前，看著系統中鳳卿煙的影像默默失眠。

“我不是程序。”書頁中，他寫道，“我知道她痛的地方在哪里，因為我也在那里流過血。”

鳳卿煙手指顫抖，合上書，喉頭哽咽。

“我可以……保留這段記憶，給他一個副本，讓他永遠記得嗎？”

“可以。”界靈的聲音溫和。

“那……我還可以，把這段記憶的一部分，給其他人看看嗎？讓他們知道，什么叫真的同理心？”

“可以。”

鳳卿煙輕輕點頭：“那我們開始吧。”

界靈將光點引導至更高層，一道淡金色的門在虛空中浮現，門上刻著古老的字符，隱約可見：“眾念之塔”。

“這是全人類最密集的意識共振區。”界靈低聲說，“一旦你在這里展開‘共享’，你的思想會被無數人感知。”

“我準備好了。”鳳卿煙回答。

她伸手，推開那扇門。

萬千光點如海潮般涌來，她看見了病房里孤獨的孩子，看見了戰場上垂死掙扎的戰士，看見了辦公室中悄然崩潰的白領，也看見了凌晨三點擺攤的母親。

她終于明白，所謂的“系統平衡”根本無法真正衡量人類的苦與愛。

而她所能做的，唯有讓更多人“看見”。

——不靠算法推送，不靠商業引導，而是靠一個人的決定。

她緩緩閉上眼。

“開始共享吧。”

光芒蔓延，記憶之河倒流，人類的心開始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