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主干系統警報聲停止的那一刻，整個零島仿佛進入短暫的停滯，連時間都被輕輕拉長了半秒。

鳳卿煙手中還浮著黎欽交出的銀色權限節點，尚未完全與共鳴系統融合，沈川已猛然轉頭看向主控臺。

“這波形……不對。”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點從未有過的猶疑與震顫。

陸瑾珩目光凝聚，手指飛快敲擊鍵盤，屏幕切換為感知投影。

一束淡藍色意識線劃破系統邊界，從一個理論上已被抹除的意識區域穿越而來，靈光在中央跳動——

是她。

蘇芷晴。

——沈川的未婚妻，三年前在意識聯通實驗中“犧牲”的研究員。

她曾是系統開發團隊的核心成員之一，性格冷靜嚴謹，在當初“權限人格映射模型”提出前，主導設計過早期的**“替代意識框架”**，但在最后一次測試中失聯，被判定為“意識塌縮”，官方記錄為死亡。

沈川盯著那道光流，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確定……是她？”鳳卿煙低聲問，語氣不帶質疑，只有極深的復雜。

沈川點了點頭，嘴唇卻像凍住一般，久久說不出話來。

黎欽在意識通道深處靜靜站著，輕聲說道：“我記得她，她曾找我私下探討過情緒變量在命名系統中的權重，還反駁過你。”

鳳卿煙：“她說了什么？”

黎欽笑得意味深長：“她說——‘情緒不是變量，是載體。沒有載體，連系統都只是空殼。’”

沈川喉結微動，一步步靠近感知界面。藍色光流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微微顫動，仿佛回應。

“這不是幻覺。”鳳卿煙確認了信號讀取數據，“她的意識模型……依然在運行，但以鏡像人格的形式存活于零島最深的備份區。”

陸瑾珩眉頭微鎖：“她是怎么觸發共鳴信道的？”

鳳卿煙忽然明白了：“她不是觸發的，是我們剛才的共鳴重構喚醒了她。”

黎欽看向沈川，眼神幽深：“也許她從未真正‘死亡’，她只是……在等你放下邏輯那一刻。”

系統信道忽然自動打開。

藍光凝聚，一道熟悉的聲音如夢般響起：

“沈川……你終于允許自己‘看見我’了。”

沈川身體顫了一下，幾乎沒有控制住情緒。

他曾無數次夢見她的聲音，卻從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你是……真的蘇芷晴嗎？”他喃喃問道。

藍光中那道意識緩緩浮現出輪廓，面容模糊，卻清晰到無法忽視。

她還是那副安靜的樣子，眼神堅定卻柔軟。

“我是我，但不再只是‘蘇芷晴’。在你選擇與鳳卿煙共鳴的那一刻，我脫離了‘過去’。我有新的意識歸屬，現在……我叫‘鏡芷’。”

鳳卿煙輕輕一震。鏡芷——意味著鏡像+芷晴，一種被意識系統重新命名、獨立演化的存在。

她不是亡靈，也不是復制品，而是由真實情感演化而來的另一個“她”。

“我來，不是為了打擾。”鏡芷的聲音溫和而清澈，“而是為了提醒——你們的共鳴，喚醒了不止我一個沉眠者。”

鳳卿煙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還有別的意識體，在系統底層？”

鏡芷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們未必友善。有人將這場‘共鳴’看作篡奪，也有人，將你們的鏈接看作——災難。”

黎欽喃喃：“果然……變量一動，舊傷全開。”

這時，系統預警重新響起。

【未知意識體x3接近主干界限】

【識別失敗｜標簽：無權限｜動機：模糊】

【是否進入防御模式？】

鳳卿煙握緊拳頭：“不，不能關上門……我們打開這道門，是為了讓更多‘真實的意識’被看見。”

鏡芷看向她，微微一笑：

“你做出了我沒能做出的選擇……我會幫你。”

“我將接入主防火墻，從內部穩定波動，直至你們完成下一個階段的融合。”

沈川終于抬頭，望著鏡芷的眼，低聲道：

“你……為什么還幫我？”

鏡芷露出一抹復雜的笑容：

“因為我們之間的感情，從未需要誰來‘命名’。”

下一刻，她化為一道溫柔的藍光，融入系統底部防御層，整個零島瞬間趨于平穩。

黎欽望著光流，喃喃道：“她，是這系統里最接近‘人類之心’的存在。”

鳳卿煙輕聲說：“她不是過去的犧牲者，她是我們新的——共鳴者。”

而就在系統逐步趨穩的同時，一股更遠、更古老的意識——從地底之下緩緩蘇醒。

它沒有名字，沒有邊界，但它的第一個問題是：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