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地照進閣樓,在棗紅色的大木箱子上鍍了一層金邊,也給那張老照片增添了幾分朦朧的暖意。她站在樓梯口,看著樓下激烈爭吵的兩人,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她站在樓梯口,心跳如擂鼓,那爭吵聲像是一道道無形的鞭子,抽打著她的耳膜。她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下去,但心底的擔憂和好奇驅使她一步步走下樓梯。
院子里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爭吵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像是兩股洶涌的浪潮,碰撞出刺耳的聲響。外公的臉上寫滿了憤怒,他的聲音在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憑什么回來?這么多年,你一聲不吭,現在又來攪和什么?”
那位阿姨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滑落,她抹了一把臉,聲音里帶著哭腔:“爸,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來看看……”
外公的聲音因憤怒而變得嘶啞,在院子里回蕩:“當年的事,我已經仁至義盡,你們現在還來干什么!”那位中年阿姨抹了一把眼淚,聲音尖銳:“爸,你不能這么偏心!我們也是你的孩子,憑什么!”話音剛落,溫馨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孩子?難道這位阿姨是自己的親人?
“看什么?看我們過得好不好?你以為你走了,就一了百了了?你以為你能逃避一輩子?”外公的聲音越來越高,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憤怒的火花四濺。
院子里的花草都被這爭吵聲驚得瑟瑟發抖,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卻無法驅散這壓抑的氣氛。她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滿是困惑和害怕。她從未見過外公如此憤怒,也從未見過有人如此傷心地哭泣。
阿姨的身子微微顫抖,她低下頭,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我知道我錯了,我……我只是想彌補……”
“彌補?你怎么彌補?這么多年,你欠下的債,拿什么還?”外公的聲音像是從心底深處爆發出來的,帶著無盡的痛苦和失望。
爭吵聲仍在繼續,各種零碎的話語鉆進她的耳朵。原來,這位阿姨是外公的女兒,也就是她的姑姑?年前…………
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向樓下挪動,每走一步,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就更重一分。她從未想過,這個看似平靜的家,竟藏著如此復雜的過往。走到院子里,外公和阿姨這才發現了她的存在。阿姨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驚訝,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
外公和阿姨的動作都僵住了,爭吵聲戛然而止。外公轉過頭,看到她,眼神里閃過一絲心疼,但很快又被憤怒掩蓋。阿姨抬起頭,看到她,眼淚流得更兇了。
外公嘆了口氣,臉上的憤怒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奈的疲憊。他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馨兒,回屋去。”外公的聲音雖然還帶著怒氣,但語氣卻柔和了許多。
她卻站在原地,鼓起勇氣問道:“外公,她……她真的是我姑姑嗎?”外公嘆了口氣,臉上的憤怒漸漸被疲憊取代,他緩緩點了點頭。
姑姑則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哼,這么多年,享受著家里的一切,還不是連自己的姑姑都不認識。”
這句話像一根刺,扎進了她的心里。她從小在外公的呵護下長大,雖然沒有父母的陪伴,但從未覺得缺少什么。此刻,姑姑的話卻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于這個家的了解,或許只是冰山一角。
爭吵過后,姑姑離開了,但她臨走時那充滿怨念的眼神,卻像一個陰影,籠罩在她的心頭。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里,也灑在了那張老照片上。照片里的人依舊在微笑,可此刻在她眼中,卻顯得那樣遙遠和陌生。
她起身來到閣樓,月光下的棗紅色木箱顯得更加神秘。她輕輕地撫摸著箱子的表面,感受著那斑駁的紅漆和歲月留下的痕跡。她想起外公曾說過,這個箱子是外婆的嫁妝,是用最好的木頭,由最厲害的木匠打造而成。箱子里,究竟藏著什么秘密,讓姑姑如此念念不忘?
她的目光落在箱子上的兩把小鎖上,鑰匙在外公那里,她自然無法打開。但她的好奇心卻像野草一樣瘋狂生長。她湊近箱子,將耳朵貼在上面,仿佛這樣就能聽到箱子里的聲音。那一刻,她突然覺得,這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箱子,就像一個沉默的老者,守著無數的故事,卻從未向人訴說。
第二天,她鼓起勇氣,想要向外公詢問關于姑姑和箱子的事。可當她看到外公疲憊的面容和眼底的滄桑時,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外公坐在搖椅上,手里拿著那張老照片,眼神中滿是回憶和感慨。
“馨兒,有些事,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外公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她知道,外公不愿提及那些過往,或許是因為那些回憶太過沉重。但她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那個神秘的箱子,那張老照片上陌生的兩人,還有姑姑突然的出現,都像一個個未解之謎,在她的腦海中盤旋。
日子一天天過去,表面上,家里又恢復了平靜。但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她開始更加留意家里的點點滴滴,試圖從蛛絲馬跡中尋找答案。她發現,每當外公獨自一人時,總會靜靜地看著那個棗紅色木箱,眼神中充滿了眷戀和憂傷。
有一次,她在打掃外公的房間時,偶然發現了一本泛黃的日記本。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翻開了它。日記本上的字跡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認出來。那是外婆生前寫的日記,字里行間,記錄著她和外公的生活,也提到了那個棗紅色木箱。
原來,箱子里不僅裝著外婆的嫁妝,還有一些重要的信件和家族的族譜。那些信件,是外婆和遠方親人的往來書信,承載著濃濃的親情;而族譜,則記錄著家族的歷史和傳承。在那個特殊的年代,為了保護這些珍貴的東西,外公和外婆想盡了辦法,將它們藏在這個看似普通的箱子里。
每當夜幕降臨,月光灑在閣樓的棗紅色木箱上時,她總會覺得,那些沉睡在箱子里的故事,正在月光的輕撫下,慢慢蘇醒,訴說著過去的點點滴滴,也編織著未來的美好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