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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那片藍天白云

第四十九章:出租屋里的暖陽和鎏金牢籠……1.25

樓道里的聲控燈又壞了,外公扶著溫馨的胳膊,腳步在黑暗里踩出細碎的聲響。樓梯扶手積著層薄灰,溫馨的指尖劃過,留下道淺淺的白痕,像她記憶里老房子院墻上那道被雨水沖刷的印記。推開門時,陽光正斜斜地從防盜窗的格子里鉆進來,在地板上織出張金色的網,網住了墻角那盆發蔫的綠蘿。

出租屋的防盜門總也關不嚴實,風一吹就吱呀作響,像外公那輛騎了十年的老自行車。溫馨扶著門框往里走時,鞋跟踢到門后的塑料盆,發出哐當一聲,驚得窗臺上那盆綠蘿抖落了片葉子。葉子飄落在地,正好落在外公剛鋪好的碎花地墊上,像片不小心跌進春天的雪花。

溫馨被外公扶到藤椅上坐下,藤條硌著后背,卻有種踏實的暖。佳凌放下雜志,目光在她身上繞了一圈,落在她蓋著的薄毯上,伸手往邊角掖了掖。“醫生說你得多曬曬太陽。”他的聲音淡淡的,像剛沏好的茶,沒什么波瀾,可溫馨看見他捏著雜志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出淺白——那是他心里有事時的模樣。

“先坐會兒,外公燒水。”外公把溫馨扶到折疊椅上,轉身去擺弄那個掉了漆的電水壺。壺底的水垢厚得像層琥珀,通電時發出嗡嗡的低鳴,像只伏在桌上的甲蟲。溫馨看著窗外,對面樓的陽臺上晾著件藍白條紋的校服,風一吹,衣角就拍打玻璃,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讓她想起小時候住的大院,各家的衣服晾在鐵絲上,像面五顏六色的旗子。

“慢點,這地滑。”外公接過她手里的帆布包,包帶磨得發亮,邊角處還留著醫院殺菌水的味道。他把包掛在門后的釘子上,那釘子歪歪扭扭的,是前幾天王浩來裝窗簾時敲進去的,當時王浩手里的錘子沒拿穩,在墻上砸出好幾個淺坑,倒像是給這白墻添了幾枚星星。

傍晚的陽光斜斜地從防盜網鉆進來,在地板上織出格子狀的光斑。溫馨坐在小馬扎上,看外公在煤氣灶前忙乎。鋁鍋在火上滋滋地響,里面燉著排骨玉米湯,甜香混著隔壁飯館飄來的炒辣椒味,漫在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屋里,竟有了點老屋廚房的暖意。

門突然被推開,帶著股風。桃子手里拎著袋剛出爐的糖糕,塑料袋摩擦的聲音比她的笑聲還響亮:“外公,我帶了黏黏的糖糕!”她人還沒進門,辮子梢的蝴蝶結就先探了進來,掃過門框上掛著的干辣椒串,紅得晃眼。佳麗跟在后面,手里捧著個玻璃罐,里面泡著腌黃瓜,水亮亮的,像她眼睛里的光:“我媽說這酸黃瓜解膩,讓溫馨多吃點。”“

汪嗚——”一聲輕吠從門口傳來,二新顛顛地跑進來,爪子在地板上劃出細碎的聲響。它老了,毛色不像從前那樣發亮,可看見溫馨時,尾巴還是搖得像朵盛開的蒲公英。這只跟著外公和溫馨從老屋來的小狗,不知怎么被佳麗從鄉下接了來,此刻徑直撲到藤椅邊,前爪搭在溫馨的膝蓋上,舌頭舔著她的手背,濕漉漉的暖意順著皮膚往心里鉆。

“慢點,你這小調皮,來看大馨了。”外公笑著蹲下來,掌心順著二新的脊背往下滑,指腹蹭過它脖子上那圈褪了色的紅繩——那是溫馨小時候給它系的,如今磨得只剩細細的一縷。二新舒服地瞇起眼,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像臺老舊的收音機,在安靜里轉出細碎的暖。

佳麗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插在牙簽上遞過來,手腕上的銀鐲子叮叮當當響。“二新在鄉下可野了,天天跟著隔壁的大黃狗跑,我去接它時,正趴在麥秸垛上曬太陽呢。”她說話時眼睛彎成月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門口喊了聲,“二新,過來認認,這是你刑宇哥,小時候總偷你的肉骨頭。”

佳凌是踩著最后一縷陽光進來的,手里捏著本習題冊,頁腳卷得像朵浪花。她把冊子往桌上一放,目光掠過坐在沙發上的刑宇時,睫毛輕輕顫了顫,像被風吹動的蝶翼。刑宇手里正削著蘋果,刀刃在果皮上劃出均勻的弧線,那蘋果皮連成一長條,垂到膝蓋都沒斷。他抬頭想遞過去,見佳凌已經轉身幫外公擇菜,指尖捏著豆角的動作有點重,豆角柄被掐得咔咔響。

還在怪我?”刑宇湊過去時,佳凌正把擇好的豆角碼在盤子里,碼得整整齊齊,像幼兒園里排排坐的小朋友。他沒回頭,只把盤子往旁邊挪了挪,正好避開刑宇遞來的蘋果塊。空氣里突然靜了靜,只有鍋里的湯在咕嘟冒泡,像誰藏在心里沒說出口的話。

外公在廚房忙活,抽油煙機嗡嗡地轉著,混著蔥花爆鍋的香氣飄出來。溫馨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覺得這十幾平米的出租屋,比任何地方都像家。桃子和王浩搶著給二新喂餅干,碎屑掉在地板上,像撒了把星星;佳麗在給大家分橘子,橘瓣的甜香沾在指尖,連空氣都變得黏糊糊的;刑宇不知從哪兒摸出個魔方,轉得噼啪響,眼角的余光卻總往佳凌那邊飄。

二新趴在溫馨的腿上睡著了,呼吸均勻得像風吹過麥田。外公端著面條出來時,看見這一幕,腳步放得極輕。他把碗放在桌上,碗沿的熱氣騰起來,在燈光里畫出淡淡的霧,恍惚間,竟像是回到了老屋的廚房——那時候也是這樣,孩子們圍著桌子吵吵鬧鬧,二新趴在灶邊打盹,鍋里的面條咕嘟咕嘟地唱著歌。

“快吃,面要涼了。”外公往溫馨碗里臥了個荷包蛋,蛋黃顫巍巍的,像剛剝殼的月亮。窗外的夕陽正慢慢沉下去,把天邊染成溫柔的橘色,有幾縷透過紗窗溜進來,落在二新的尾巴尖上,落在佳凌泛紅的耳尖上,落在刑宇轉魔方的手指上,也落在溫馨的心里,暖得像外公剛盛出的那碗面。

王浩不知從哪兒翻出副跳棋,嘩啦啦倒在茶幾上。玻璃珠子滾來滾去,映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像小時候在老院里追著跑的螢火蟲。

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時候爬了進來,在地板上鋪開片銀輝,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長,像老照片里那些沒散去的炊煙。

門又開始吱呀作響,這次卻沒人去管它。風里帶著晚桂的香氣,從門縫鉆進來,混著屋里的湯香、糖糕香、還有桃子帶來的百合花香,在每個人的鼻尖輕輕繞。溫馨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外公的院子里,也是這樣的夜晚,大人們坐在葡萄架下說話,孩子們追著螢火蟲跑,露水打濕了褲腳,卻誰也不肯先回家。

有些溫暖,從來不用寬敞的屋子來裝。就像此刻,擠在這間小小的出租屋里,七雙眼睛映著同一盞燈,連呼吸都踩著相同的節拍,比任何華麗的宮殿都更像家。

出租屋的門沒關嚴,風溜進來,掀起窗簾的一角,把遠處的車鳴聲和近處的笑鬧聲都揉在一起,釀成了罐甜甜的蜜。二新在夢里哼唧了兩聲,往溫馨懷里縮了縮,仿佛知道,這里有它最熟悉的溫度,就像小時候在老屋的炕頭,陽光和親人的氣息,從來都沒離開過……

李建明家的防盜門是啞光黑的,指紋鎖在樓道燈光下泛著冷光,像只蟄伏的獸。推開時沒有尋常門軸的吱呀聲,只有氣壓桿輕微的嘶鳴,像某種精密儀器啟動的前奏。

玄關鋪著整塊大理石,紋路像極了潑翻的墨汁在宣紙上暈開的樣子,腳踩上去能映出模糊的人影。墻上掛著面橢圓形的鎏金鏡子,邊框雕著纏枝蓮,鏡面擦得锃亮,連天花板上水晶燈的碎光都能照得一清二楚。鏡子底下擺著只黃銅鳥籠,里面卻沒養鳥,墊著塊深紅色的絲絨,放著串沉甸甸的紫檀手串。

客廳的挑高足有三米,水晶燈從穹頂垂下來,幾百顆切割面在日光燈下晃出細碎的光斑,落在米白色的真皮沙發上。沙發扶手寬得能坐下個孩子,扶手上搭著條灰色的羊絨毯,邊緣的流蘇垂到地毯上——那地毯厚得像踩在剛割的草坪上,絨毛里還嵌著幾縷不易察覺的貓毛。

電視墻是整面的巖板,嵌著臺大到能映出人影的曲面屏,旁邊立著落地式音響,黑色的箱體像兩塊沉默的墓碑。電視柜是深棕色的實木,抽屜把手是黃銅的,拉開時會發出“咔嗒”一聲輕響,里面碼著幾排沒拆封的高檔茶葉,鐵盒上的燙金圖案在陰影里泛著微光。

餐廳的長桌夠坐十個人,桌面是整塊的黑胡桃木,木紋像河流一樣蜿蜒。桌腿雕著卷草紋,描著細細的金邊,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能看見金邊上游動的塵埃。餐桌盡頭的酒柜頂天立地,玻璃門后擺著各式酒瓶,標簽上的外文在射燈下閃著冷光,其中一瓶紅酒的木塞上還別著張酒店的名片,燙金的字寫著“最低消費8888元”。

二樓的樓梯是旋轉式的,扶手是打磨光滑的金屬,涼得像冰塊。每級臺階邊緣都嵌著條燈帶,踩上去會亮起暖黃的光,像走在融化的金子上。走廊盡頭的主臥鋪著米白色的地毯,床大得能滾三個跟頭,床頭的背景墻是暗紫色的絲絨,上面掛著幅油畫,畫里的女人穿著紅色禮服,眼神卻空落落的,像被關在玻璃罩里的鳥。

整個屋子靜得很,連掛鐘的滴答聲都顯得格外清晰。空氣里飄著淡淡的香氛味,甜得發膩,蓋過了窗外的風、樓下的車鳴,也蓋過了任何屬于“生活”的氣息。就像那些擦得一塵不染的家具,看著簇新,卻透著股說不出的冷清,像個用金子砌成的牢籠,每個角落都閃著光,卻照不進一點真正的暖意。

這時李建明正站在自家堂屋的八仙桌前,手指在一張皺巴巴的紙上戳來戳去。紙上畫著歪歪扭扭的房子,墻角標著幾個阿拉伯數字,像他喝酒時吐在桌上的酒漬。他婆娘梅英被拘留那天,他就是這樣站在桌前,對著這張紙嘿嘿笑,嘴角的唾沫星子濺在“股份”兩個字上,像極了年輕時他看溫馨家那棵老槐花樹的眼神——貪婪又急切。

“本來再過三天,溫馨那丫頭的監護權就能落到我頭上。”李建明把紙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地上,皮鞋碾過去時,發出沉悶的響聲。房子里某個下的蛛網被震得搖晃,一只蜘蛛抱著蛛絲蕩來蕩去,像他心里那些懸而未決的盤算。“那老東西手里的存折,那套帶院子的老房子,股權,哪個不是好東西?”他對著空氣說話,聲音突然拔高,驚得窗臺上的仙人掌抖落了一根刺。

“渴。”妞妞的聲音細得像根線,在空曠的屋子里蕩了蕩,沒什么回響。

李建明終于動了,把煙摁在水晶煙灰缸里,發出不耐煩的刺啦一聲。“自己找。”他的聲音撞在墻上,彈回來,帶著股冷冰冰的回響。妞妞踮腳去夠餐邊柜上的玻璃杯,手指剛碰到杯壁就縮回來——太涼了,像冬夜里的井沿。

這時,門外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像有人拖著灌了鉛的鞋。梅英回來了,頭發粘在汗津津的額頭上,褲腳還沾著路上的泥點。她站在門檻外,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條被人丟棄的破布。

“媽媽!”妞妞從屋里撲出來,小辮子上的紅繩晃悠著,像只受驚的紅蜻蜓。她抱住梅英的腿,臉貼在那片沾著泥的褲腳上,聞到一股陌生的消毒水味,混著媽媽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梅英的手懸在半空,遲疑了很久才落下來,輕輕拍著妞妞的背,手指抖得像秋風里的玉米葉。

李建明瞥了梅英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得人皮膚生疼。“真是個蠢貨。”他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落在地上那團紙旁邊,“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別沖動,你偏要去拔氧氣罩。現在好了,警察來了,公司所有人都看著,我的計劃全泡湯了!”他一臉看著梅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厭惡感。

梅英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最終只化作一聲極輕的嘆息,像風吹過窗欞的縫隙。她記得那天在醫院,看見溫馨躺在病床上,鼻孔里插著透明的氧氣管,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像暴雨將至時水面上的漣漪。

李建明前一晚在她耳邊念叨的話突然就鉆進了腦子里:“只要她走了,那股份、那筆賠償款,就都是我們的了。”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剛碰到那根塑料管,就被沖進來的護士按住了。

“我的不就是你的嗎?”李建明的聲音突然軟下來,帶著點虛假的溫柔,像他哄妞妞吃糖時的語氣,“妞妞長大了,這些不都是她的?你急什么?”

梅英低頭看著妞妞頭頂的發旋,那里面還沾著十天前蹭的泥土和草屑,亂糟糟的。她想起才跟著李建明那年,李建明也是這樣站在灶臺前,對著一鍋快燒糊的米粥說:“等我賺了大錢,給你買金鐲子。”可如今,她手腕上只有道洗不掉的疤痕,是去年李建明喝醉了酒,把熱水瓶砸在她手邊時燙的。

墻角的蜘蛛網又在晃,這次不是因為聲音。一只灰蛾撞了上去,蛛絲立刻纏上了它的翅膀,像李建明那些說出口的承諾,看著輕飄飄的,卻能勒得人喘不過氣。梅英抬手抹了把眼角,不知什么時候沾上的灰塵被淚水沖開,在臉頰上畫出兩道淺淺的印子。

“誰信你啊。”她在心里輕輕說,聲音輕得像蛛絲,卻帶著韌勁兒。

一切都亮閃閃的,可光落在身上,卻沒有半分暖意。就像那些擦得锃亮的家具,看著熱鬧,骨子里卻是冷的,冷得能聽見自己心跳的回聲。

另一邊傳來外公的笑聲,混著溫馨咯咯的響動,像熟透的石榴裂開時的脆響。外公正把一串剛摘的葡萄遞到溫馨手里,陽光透過葡萄粒,在溫馨手背上投下小小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鉆。

鄉下籬笆上的絲瓜花不知什么時候開了,嫩黃的花瓣在風里輕輕搖晃,露出里面細細的花蕊……

李建明還在屋里踱來踱去,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越來越急,像要把地板踏出個洞來。梅英抱起妞妞,轉身往廚房走,鍋臺上還放著她進拘留所前沒洗的碗,碗沿沾著點米湯,在陽光下閃著微光。她知道,有些蛛網看起來結實,風一吹,就散了……

阿蔓manman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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