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帳被破,北境大亂,王上震怒,自王城調任李守仁代為北境統帥,集結周邊駐軍,力抗外敵。卻以折損半國之力,連失二十多座城池為代價,才堪堪抵住了中武國的長驅直入,暫時穩住了北境的亂況。
兩個月過去,玉安每天都只能躺在床上,等著小侍女將外面打聽的消息告訴她。她的腦子里面莫名的有了無數的鬼哭狼嚎叫囂著讓她殺了所有人,但是她的理智也在不斷告訴著她
-大帥不可能就這樣死的,他一定有后手,一定有!他現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她變得愈發的焦躁煩悶
南靖和中武的仗也快要蔓延到這里,王城一直催促趙璟回去,眼見著要動身了,玉安便向趙璟一干人等辭行,趙璟強不過她,先是威脅玉安說要回都治她的罪,玉安說任憑處置;又說讓自己的侍衛將玉安綁走,玉安說會趁機逃走;最后沒辦法只能每天拿著惡毒的語言謾罵,回都的日子拖了一天又一天
不知是誰傳的消息說是明日便會屠城,城內所有人都開始逃命,玉安已經能下床走動了,可是那長儀姑娘還是垂危
“將她留著我們照料,一定請最好的大夫醫治,請將軍放心!”
“救命之恩,玉安銘記于心!”
眾人都只再次挽留
“如今北境紛亂,將軍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
話音剛落,趙璟便從門外沖了進來,惡狠狠的盯著玉安
“玉安!你不準走!我是王子,你必須保護我!你要是敢、、”
趙璟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玉安打暈,她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隨即轉身向眾人抱拳
“不能再拖了,今日務必啟程帶六殿下回王城!保護殿下是你們的職責,鎮守北境是我的職責。諸位,山水有相逢,后會再無期,珍重!”
玉安一路北去,越是向北,越是更多難民。他們拖家帶小,如浮萍一般盤踞在各個路口
-他們多可憐啊!那些鎮北的將領都在干什么吃的!這么多流民都不管了嗎?-
一個滿臉臟兮兮的小孩抓住了玉安的腿,眼巴巴的看著她
玉安只能將囊中的薄餅分了些給他,但圍過來的流民卻越來越多。她分了薄餅又分銀錢,最后連著身上一應物什都不知被誰搶了去
-你救得了所有人嗎?你看不到的地方正有無數人因為這場無妄之災死去!-
玉安有些落寞的混進了永安城,隨眼一看,城內的不少屋子早已是人去樓空,繁華不再,只有殘垣斷壁,滿地焦黑,一片凄涼
這里如今已是中武國在管轄,來往的中武國官兵不少,卻不見多少百姓
被砍斷雙腿,趴在地上麻木的看著路人的南靖國兵士;被一群士兵強拉著的婦女;又見前面圍了一堆人正起哄,只見一個渾身赤裸的小童正被中武國的士兵圍在中間,叫喊著讓他侵犯地上同伴的尸體
-你看他們笑的多讓人惡心!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玉安的手不知不覺的抬了起來,霎時,地面竄出無數只鬼影,死死的抓住了他們,生生扭斷了每一個人的脖子。在他們痛苦的哀嚎中,玉安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愉悅,可是那些被扭斷脖子的人卻沒有死去,只見他們七竅流血的頭顱順著脖子都緩緩轉動起來,最后都惡狠狠的看向了玉安,朝著她飛撲而來,尖聲叫囂著
“你們不也是這樣折辱我們的嗎?難道北境只要有你段家軍?難道就一定上行下效?難道鬼將軍有通天之能能夠監察全軍?我的弟弟也是這樣被人欺負致死的,我的姐姐也是被人強迫羞恥而亡!你又憑什么高高在上呢!”
玉安突然感覺自己頭痛欲裂,忽得一聲嬰兒的啼哭,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無蹤
她有些無措的四處查看,不知何時,自己身旁十幾個中武國的士兵都已然橫死在地,而她的面前,一個女人正死死的盯著她。玉安只看到那雙充血的眼睛隨著身體緩緩的滑落在地,死不瞑目
玉安踉蹌幾步,低頭怔神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殺的都是壞人,我殺的都是壞人!這個女人是人販子,專門拐賣小孩的!對!他們都是壞人!-
玉安再看不了女人一眼,只是木訥的扒開女人,從她懷中抱出那正啼哭的嬰兒。小孩不過數月大小,瘦弱無比,腦袋許是被剛剛剮蹭,滲出了絲絲鮮血
-我沒有錯!我沒有錯!到底是哪里錯了?到底是哪里錯了!-
又聽到后面傳來了無數急促的腳步聲,遠遠的朝著玉安大呵
“是南靖國的余孽!來人啊,快抓住她!”
隨后一大群人就朝著玉安追來,玉安再來不及多想,抱著小孩便跳上了房頂,幾步出了城。心里只想著快速遠離,可是懷中的小孩一直哭鬧不停,猶如百鬼撓心,讓她心煩意亂,玉安終于忍不住低頭朝著小孩低呵
“別哭了!”
這小孩卻是奇怪,像是聽懂了一般,停下了哭鬧,反而對著玉安開始‘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月牙兒似的兩個小眼睛看著她,伸著肉嘟嘟的手在面前亂晃,碰著她的臉。玉安正自走神,卻聽到后面呼喊
“將軍!”
呆呆地回頭看去,有兩個黑黑的小鬼頭站在遠處,都是雙眼通紅的看著她。兩人嘴角都是青色的胡渣,消瘦的不成樣子
鬼老大、鬼老三兩人連跑幾步到了玉安的面前,鬼老三只哭道
“將軍你還沒死啊!嗚嗚嗚、、、我就說將軍肯定沒死!我們在永安城外日日守著,就知道將軍肯定會回來找我們、、、方才我和鬼老大還爭論,說將軍怎么會帶著一個小孩、、、我們倆在后面追了好一會才敢認,真的是將軍、、、嗚嗚嗚”
鬼老大在一旁也只哽咽,片刻才說
“將軍,怎么長出了好些白發、、、”
鬼老三哭著抬起頭,朝著玉安看去,果然滿頭的青絲已然花白,又哭的更厲害了
玉安語塞了半日,依舊面上含笑,錘了兩人一拳
“好小子!你們既在這里,可知永安城怎么會城破?大帥如今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