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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穿書農(nóng)門糧滿倉,我為權(quán)臣牽紅線

第24章狗蛋摔斷腿

“巧丫頭可算醒了?”康嬸端著青瓷碗掀簾而入,鬢角還沾著灶灰,“晨起蒸的槐花餅都放涼了,我給您溫碗粟米粥?”

余巧巧倚在竹榻上,望著窗外刺槐樹影婆娑:“暑氣這般重,倒想吃些爽口的。”她蔥白指尖輕點(diǎn)案幾,腕間銀鐲碰出清響,“康嬸可記得去年收的蕎麥面?”

“哎喲我的姑娘!”康嬸將陶甕攪得叮當(dāng)響,笑得眼尾褶子都堆起來,“自打把地契收回來,咱家倉房堆著十石新麥呢。您要涼面,老奴這就搟細(xì)面、切脆筍,再澆上今早現(xiàn)摘的野山椒!”

余巧巧舀著冰鎮(zhèn)梅子湯,目光掃過康嬸汗?jié)竦暮蟊场_@老婦自打家中寬裕后,倒比從前更愛往灶房鉆,連圍裙帶子都換成簇新的靛藍(lán)粗布。

晨霧未散,余巧巧將麻袋甩上肩頭,麻布裙裾掃過沾露的狗尾草。

“姑娘當(dāng)真不用老奴跟著?”康嬸攥著竹笠追到籬笆邊,晨風(fēng)掀起她新?lián)Q的靛藍(lán)頭巾,“后山野豬洞那片老林子,連采藥人都繞道走……”

余巧巧反手將麻繩在腕間繞了兩圈,青玉耳墜在朝陽里晃出碎光:“前日里相公教的防身術(shù),正愁沒處試呢。”

她故意將腰間匕首碰得叮當(dāng)響,眼角余光掃過東墻根晃動的蓑衣角——余狗蛋果然蹲在角落偷聽。

未時三刻,后山的風(fēng)掠過竹林颯颯作響。

余巧巧背著藤編簍筐穿行在蒼翠間,麻布裙裾掃過遍地蕨類。自從晏陌遲教她辨識草藥,這后山便成了消磨心事的去處。

忽有幽香沁入鼻尖,她撥開垂落的紫藤,竟見巖縫里生著簇火紅異草。

“九葉赤紋……”她跪坐在青苔上,指尖輕觸花瓣喃喃自語。去年在醫(yī)書里見過的珍稀藥草,此刻竟在眼前舒展著蝶形葉片。蟬蛻從枝頭跌落肩頭,她渾然不覺地摸出牛皮冊子,就著斑駁日影細(xì)細(xì)描摹。

“若他在,定要笑我畫工粗陋。”余巧巧將藥草收進(jìn)琉璃瓶,林間忽起一陣穿堂風(fēng),驚起滿山雀鳥。她望著撲棱棱飛遠(yuǎn)的灰羽,忽然攥緊腰間玉佩——那是晏陌遲上月冒雨采藥歸來時,隨手系在她籮筐上的。

余巧巧踩著腐葉往陰坡走,麻袋里鐵蒺藜隨著步伐沙沙作響。

自從三叔手里收回了自家的田產(chǎn),余狗蛋那雙三角眼里就淬著毒,像極了當(dāng)年他爹輸?shù)糇嫣飼r的模樣。

“沙——”

枯枝斷裂聲從三丈外的櫸樹林傳來,她佯裝彎腰采蕨菜,袖中銅鏡借著日頭一晃,果然映出個佝僂身影。

余狗蛋今日竟換了體面綢衫,只是那鼠灰色料子裹著五短身材,活似偷穿人衣的灰鼬。

巳時初,密林遮天蔽日。

“巧妹子!”沙啞嗓音驚飛了枝頭山雀,余狗蛋從樹后閃出時,額頭還沾著蛛網(wǎng),“這荒山野嶺的,哥哥護(hù)你一程?”

余巧巧攥緊麻袋后退半步,看著他腰間晃蕩的麻繩直犯惡心。去年清明祭祖,這人便是用這般腌臜繩子捆了守墓人的啞女,若不是里正家的大郎恰巧采藥路過,姑娘家的估計又要被他糟蹋了!

她倒是未曾料到,這畜生竟對自己的堂妹妹起了色心!

“狗哥跟了我半個時辰吧?”余巧巧忽然綻開梨渦,指尖輕撫過身旁老松的樹瘤,“這株五裂槭瞧著稀罕,要不要湊近瞧瞧?”

日頭攀上中天,林間蒸騰起瘴氣。

余狗蛋喉結(jié)滾動兩下,突然猛撲過來。余巧巧旋身閃到樹后,聽他“咚”地撞在樹干上,鼻血濺得前襟猩紅點(diǎn)點(diǎn)。

“小賤人裝什么貞潔!”他抹著鼻血獰笑,“誰不知你那藥罐子相公連圓房的氣力都沒有……”

話音未落忽然僵住——余巧巧不知何時退到巖壁邊,繡鞋正懸在個黑黢黢的洞口。

未時二刻,山風(fēng)卷著腐葉打旋。

“去年暴雨沖出的獾子洞,深兩丈有余。”余巧巧慢條斯理解開麻袋,鐵蒺藜嘩啦啦傾入洞中,“狗蛋哥若想討田契,不如……”她突然抬腳踢飛塊山石,轟鳴聲驚得余狗蛋連退三步。

這潑皮眼底泛了紅,竟扯開衣襟撲來:“等老子把你辦了,整個余家都是……”慘叫聲陡然撕裂山林,他踩中青苔的瞬間,余巧巧拽動暗處的藤蔓,整片腐植層轟然塌陷。

申時三刻,洞底傳來咒罵。

余巧巧蹲在洞口,看著在鐵蒺藜堆里打滾的堂兄:“聽說里正家的牛前日踩了鐵蒺藜,傷口爛了半月呢。”她將最后把蒺藜撒下去,“狗哥猜猜,等野豬嗅著血腥味過來,又會是什么光景?”

“祖宗!姑奶奶!”余狗蛋捂著血流如注的小腿哀嚎,“田產(chǎn)我不要了!求您拉我上去!”

暮色染紅山巔時,余巧巧背著滿簍藥草踏上歸途。

歸家小徑鋪滿碎金般的夕陽,她踩著自個兒忽長忽短的影子,聽著遠(yuǎn)處傳來康嬸喚她吃飯的悠長調(diào)子。

山澗騰起的水霧漫過腳踝,恍惚似那人袖間清苦藥香。

余巧巧撫過袖口裂帛,想起余狗蛋最后那句“別后悔,遲早弄死你”,唇角卻浮起冷笑。林間忽有熟悉的清苦藥香浮動,驚回首,只見巖壁上那株九葉赤紋在晚風(fēng)里搖曳,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

翌日,村頭老槐樹上懸著的銅鑼突然炸響。

“巧巧!巧巧!”康嬸提著裙擺沖進(jìn)院門,鬢角散落的銀絲在晚風(fēng)里亂顫,“余狗蛋那殺千刀的……失蹤了!”她枯瘦的手掌拍得竹簾嘩啦作響,渾濁眼底跳動著奇異的光。

余巧巧正往油燈里添新蠟,火苗“噼啪”爆出個燈花。

她將銅剪往青瓷盤里輕輕一擱:“三更天該能找到的,左不過摔斷條腿。”話音未落,東墻外傳來柳氏撕心裂肺的哭嚎,驚得檐下燕巢簌簌落灰。

康嬸湊到窗邊啐了一口:“該!去年他往咱井里撒砒霜時,不是得意得很?”忽見余巧巧指尖在《百草經(jīng)》上輕叩三下,老仆連忙收聲,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老奴蒸了茯苓糕,巧巧用些?”

戌時三刻,火把長龍蜿蜒上山。

余巧巧倚著雕花窗欞,看點(diǎn)點(diǎn)星火在墨色山林間明滅。柳氏那件褪色絳紅褙子格外扎眼,她被人攙著踉蹌前行,發(fā)間銀簪早不知掉在何處。更漏聲里,康嬸第五次往門外張望時,忽然輕呼:“姑爺他還沒回來……”

“藥廬離不得人。”余巧巧捻著書頁的指尖微微發(fā)白,昨日新采的九葉赤紋正在琉璃瓶中舒展,殷紅汁液在月光下泛著詭譎的光澤。

子夜梆子響過三聲,拍門聲驟起。

“余巧巧!你個黑心肝的小蹄子!”柳氏染著丹蔻的指甲劃過門板,在月色里留下十道猙獰血痕,“里正在獾子洞找到狗蛋的血衣!你敢說不是故意害他!”

康嬸抄起頂門杠就要沖出去,卻被余巧巧按住。少女慢條斯理地?fù)崞剿丶喤l(fā)間青玉步搖紋絲未動:“三嬸這話岔了,我昨日在后山采藥時,”她突然掩唇輕笑,“倒是瞧見狗蛋哥追著只母麂往斷崖去呢。”

“你放屁!”柳氏抓起石塊砸向窗紙,“定是你勾引我家狗蛋不成……”話音戛然而止——余巧巧突然推開門,月光流水般瀉在她手中的紫檀木盒上,盒中染血的麻繩正散發(fā)著腥臭。

康嬸叉腰擋在門前,嗓門震得老槐樹都在抖:“去年清明這腌臜繩子捆的是誰家姑娘?要不要請里正翻翻縣衙案底?”她突然壓低聲音湊近柳氏,“聽說守墓人最近從亂葬崗?fù)诔鰝€物件,瞧著像你家寶貝兒子的?”

柳氏大駭。

此時,村東頭老槐樹下已聚了烏泱泱一片人。

面色蒼白的余狗蛋被人用擔(dān)架抬了出來。

“天殺的毒婦!”柳氏撲在竹擔(dān)架旁,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幾乎戳到余巧巧鼻尖,“我家狗蛋這腿要是廢了,老娘定要你償命!”

余巧巧攏著月白披風(fēng)立在石階上,目光掃過擔(dān)架上瑟瑟發(fā)抖的余狗蛋。

那人右腿裹著滲血的粗布,偏生還穿著昨日那件鼠灰綢衫,活像條沾了泥的瘸腿耗子。

“青天白日尾隨未出閣的姑娘進(jìn)山……”康嬸叉腰擋在門前,嗓門震得檐下麻雀撲棱棱亂飛,“老奴倒要問問,這是哪門子的家風(fēng)?”

露水順著青瓦滴落。

里正敲著銅煙鍋分開人群:“巧丫頭,狗蛋說分明瞧見你昨兒往獾子洞方向去了。”

“昨日申時三刻,我在斷腸崖采七星蓮。”余巧巧忽然從袖中抖出個油紙包,暗紫色花瓣還沾著晨露,“王記藥鋪的賬房先生可作證,那會正與我論斤兩。”

余狗蛋聞言猛地一顫,擔(dān)架頓時歪向左側(cè)。他妹妹余承歡慌忙去扶,杏黃裙裾掃過地上血漬,哭腔里帶著顫:“巧姐姐何必咄咄逼人,我哥都這般模樣了……”

“我倒想問——”余巧巧忽然俯身,青玉耳墜幾乎擦過余狗鼻尖,“既說跟著我,怎的你先摔進(jìn)洞去?”她指尖輕點(diǎn)擔(dān)架邊緣,“還是說……堂兄這五短身材,連影子都比人矮三分?”

日頭爬上竹梢,圍觀人群響起竊竊私語。

“上月我家二丫頭瞧見狗蛋往西嶺墳圈子鉆!”賣豆腐的劉寡婦突然啐了一口,“保不齊又是去干些見不得人的……”話未說完便被柳氏尖利的哭嚎打斷。

康嬸趁機(jī)拍響門框:“諸位鄉(xiāng)親評評理!去年清明是誰用麻繩捆了守墓人的啞女?”她突然扯出段腥臭繩索,“這腌臜貨昨日進(jìn)山帶著麻繩,莫不是又要作孽?”

人群嘩然退開半步,幾個老漢盯著繩索上暗紅污漬直搖頭。余承歡慘白著臉去拽柳氏衣袖,卻被猛地甩開。

“我……我不過想找巧妹子借田契……”余狗蛋突然抱著腿哀嚎,“誰知踩到青苔……”話音未落,余巧巧已掀開他褲腳,兩道新鮮刮痕赫然露在日光下。

“獾子洞里的鐵蒺藜可留不下這般整齊傷口。”她捻起片枯葉,葉脈間還沾著鐵銹,“倒是村口鐵匠鋪?zhàn)騼簜€……”

“夠了!“柳氏突然暴起撲來,卻被康嬸一盆淘米水澆個透心涼。老婦人抖著木盆冷笑:“三夫人還是留著氣力管教兒子,聽說三老爺前日又輸?shù)魞僧€水田?”

“都瞎了不成?!”柳氏卻不理睬康嬸,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幾乎戳到里正鼻尖,“我家狗蛋分明瞧見那賤人往獾子洞去!”

康嬸發(fā)出的冷笑聲驚飛了檐下家雀:“老奴倒要問問,誰家正經(jīng)漢子沒事跟著已成家的姑娘鉆老林子?”她突然抖開件沾著草屑的鼠灰綢衫,“這衣裳后擺的泥印子,可像是趴草叢蹭的。”

余大爺敲著旱煙桿分開人群:“柳娘子消消氣,許是狗蛋看岔了……”話音未落,余狗蛋突然抱著傷腿哀嚎:“是……是我眼盲!把母麂看成巧妹子了!”

他三角眼偷瞄余巧巧腰間匕首,喉結(jié)上下滾動似吞了滾油。

余巧巧撫平素紗袖口裂痕,指尖有意無意掃過袖中半塊龍鳳佩:“既是誤會,巧巧愿送狗蛋哥兩貼續(xù)骨膏。”她忽然蹙眉輕嗅,“只是這藥膏需配著蒼耳子酒。”

“裝什么菩薩!”柳氏突然撞翻曬藥笸籮,三七根須灑了滿地,“當(dāng)年你娘就是這般哄得你爹丟了命!”

“三嬸慎言!”余巧巧倏地起身,青玉步搖穗子掃過康嬸新?lián)Q的靛藍(lán)頭巾。康嬸會意,猛地掀開東墻草簾——三只野豬夾正泛著冷光,鐵齒間還沾著褐紅血漬。

余大爺煙鍋里的火星子“啪”地炸開:“這不是西嶺獵戶丟的野豬夾子?”

“昨兒個在獾子洞撿的。”余巧巧捻起片枯葉,葉脈間鐵銹斑駁,“倒要請教狗蛋哥,既是追母麂,怎的踩中獵戶的夾子?”

月牙爬上歪脖子柳樹,驚起夜梟嘶鳴。

柳氏突然抓起藥碾砸向東屋的窗欞,陶罐在余巧巧腳邊炸開,紫蘇葉混著瓦片四濺:“小娼婦定是故意...”

“我的龍膽草!”余巧巧提著裙裾追出去,見柳氏正要撞開東屋的門。

康嬸掄起掃帚劈向柳氏腿彎:“三夫人仔細(xì)腳下!”竹枝掃過青苔,柳氏“撲通”跪在門檻前。

余巧巧閃身擋在門前,袖中銀針寒光乍現(xiàn):“三嬸找的可是這個?”她忽然壓低嗓音,“聽說守墓人最近總夢到啞女哭墳……”

柳氏癱坐在碎陶片中,盯著余巧巧腰間晃動的玉佩突然尖笑:“你以為鄧珣那病秧子真能一直護(hù)著你?”

“三嬸瘋了。”余巧巧抖開披風(fēng)遮住康嬸發(fā)白的臉色,轉(zhuǎn)身時一枚銀針悄無聲息刺入柳氏曲池穴:“聽說縣太爺正查十年前的藥人案呢。”

余狗蛋的哀嚎突然凄厲起來,眾人回頭,只見他抱著傷腿滾下?lián)堋?/p>

南宮越意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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