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光荏苒如流沙落指縫,桃花又謝了兩余春,再臨夏時(shí),姑娘已亭亭玉立。
“長公主,天氣炎熱,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扶楹站在江如昭的身后不停的揮動(dòng)著扇子。
烈日當(dāng)頭,扶楹撐著傘將將擋著,江如昭一身淺綠薄紗宮裙,額頭上不停的流著汗。
她站在文淵殿門外一言不發(fā),扶楹扇過來的風(fēng)沒有一絲涼意,貼著她的面頰,更覺炎熱。
“長公主,您請回吧,國君不會(huì)改變主意的。”江既明身邊的御前正侍池云諫有些不忍,上前勸告著江如昭。
江如昭見池云諫走了下來,好似抓著了浮木,急切的說道:“池公公,你幫我進(jìn)去通傳一聲吧,讓父皇見見我。”
“長公主,您這不是為難我嗎?國君說了誰也不見,您請回吧。”池云諫為難的說道。
江如昭有些無奈,她深嘆了一口氣,她知道,父皇只是不見她而已。
池云諫說完便又走回了門外,勤勤懇懇的守在外面,江如昭緊抿了一下唇,將裙擺撩了撩后便跪了下來,大聲的開口:“父皇,求您收回成命!”
她如今已是二八年華,聲音早沒有少時(shí)那般清脆,溫涼輕柔的聲音在文淵殿門外響起,又夾雜著些許無奈。
扶楹見狀也收了傘急忙跟著跪下,盛夏的陽光就這么直直的照在她們身上,不多時(shí),裸露在外的臉頰和脖頸便有些發(fā)痛。
屋內(nèi)靜悄悄的,無人應(yīng)答,也沒喚屋外的宦侍進(jìn)去,江如昭等了片刻,又重重的喊了聲“求父皇收回成命”,這一聲比剛剛那聲更大,驚的池云諫都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殿朱門。
依舊無人回答。
江如昭覺得有點(diǎn)委屈,她如今已在協(xié)理朝政,她不明白,父皇為什么要下這樣的命令?!
頭頂被曬的有些發(fā)燙,江如昭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甩了甩頭,依舊一聲聲的喊著“求父皇收回成命”。
但是卻開始一聲比一聲小。
池云諫有些不忍,長公主為人謙和大方,長的也甚是精致美艷,嘴角兩個(gè)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笑起來時(shí)十分喜人。
他又急急忙忙的走了下去準(zhǔn)備將她勸回,再這么曬下去,早晚會(huì)中暑熱。
可還未走到江如昭身邊時(shí),就見她跪直的身體晃晃悠悠的,猛然間便倒了下去!
“長公主?快來人、傳太醫(yī),長公主暈倒了!”
朱門被宦侍從里一把拉開,江既明聲音威嚴(yán)且急促:“怎么回事?你們都怎么看著長公主的?!”
屋外的侍從和婢女慌忙下跪,一遍遍的重復(fù)著“國君息怒”。
“還在等什么?還不去傳太醫(yī)!將長公主扶進(jìn)殿來!”
“是。”
侍從急急忙忙的往外奔走,池云諫指揮著婢女跟扶楹一起將江如昭扶進(jìn)了文淵殿中。
殿中央的冰塊散發(fā)著絲絲涼意,江如昭滿臉通紅、汗如雨下。
程秉華拎著藥箱步履匆匆,趁著池云諫通傳的時(shí)候,他急忙從袖中拿出方帕,將頭上的汗珠擦去,又理了理官帽和衣袍。
得了旨令,程秉華也不敢耽擱,進(jìn)了文淵殿便開始替江如昭搭脈診治。
“啟秉國君,長公主一時(shí)受了暑熱,熱氣上涌,脈搏加快、出汗發(fā)燙,只需降暑即可。”
“需得飲些溫涼水,用濕巾擦拭頸部和面頰,用溫水擦拭全身,今日不可立即洗浴。”程秉華收回手,恭恭敬敬的說著。
既無大礙,江既明便讓人照著程秉華的話做,他屏退了眾人,楚靈蘭也慌慌張張的趕了過來。
“國君,昭兒這是怎么了?”楚靈蘭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江如昭,坐在床邊握著江如昭的手,有些心疼。
“她知道了。”江既明坐在軟榻上,悠悠的看著江如昭,嘆聲道。
楚靈蘭聞言,再望向江如昭時(shí),眼中似是含了淚,她知道這件事瞞不了江如昭多久。
“昭兒少時(shí)對那孩子有些情意,我原本以為,她會(huì)高興…”
她松開江如昭的手,拿起錦帕擦去眼角的淚珠,卻沒注意到江如昭微動(dòng)的指尖。
“可是她讓我收回成命,她不愿意。”
這是他和她的第一個(gè)孩子,也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他怎么舍得她吃苦。
“國君是否問過太傅的意思?”楚靈蘭開口問道,若是那孩子愿意,她只當(dāng)昭兒是鬧小情緒。
“并未,我也是急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