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昭支起上半身,只得看著江既明遠去,她掀開被子便準備下床,全然顧不上自己虛弱的身體。
楚靈蘭見江如昭的動作,急忙攔著:“昭兒,你剛醒,先歇著,有什么事待身子好些再說。”
“母后,您別攔我,這件事耽擱不得,兒臣要去一趟二皇弟那。”
不管是賜婚,還是潯州流匪,都耽擱不得。
楚靈蘭聞言也不再攔著,其實除了江如昭,二皇子江如錦也在協理朝政,不過,他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協理”。
父皇,不過是想讓自己輔佐二皇弟罷了。
江如昭面色蒼白,她步履匆忙,顧不得頭頂炎熱的日光,汗水早就濕透了薄衫,貼在身上格外的不舒服。
“扶楹,你去喚李侍中來一趟明心殿。”她腳步不停,頭也不回的吩咐著跟著自己的扶楹。
“是。”
頭上的流蘇不停的晃蕩著碰撞在她的頸間,她伸手扶了扶,略微放緩了腳步。
待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之時,江如昭終于站在了二皇子的殿外。
“長公主殿下。”門外的宮人恭敬的行著禮。
江如昭勻了勻氣息,她僅是給了個眼神,一旁的宦侍便頷首進去通傳。
不過片刻,二皇子江如錦便迎了出來:“長姐。”
“進去說話。”江如昭覺得自己喉嚨都快冒火了。
江如昭感覺自己渾身都冒著熱氣,背上的汗水變冷,剛踏進明心殿內,屋內擺放的冰塊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我已經讓人去請李侍中了。”她坐在圓凳上,飲了一口宮人剛剛端上來的茶水,瞬間便覺得如那干涸的草木遇見落雨,又精神了些許。
“二皇弟,潯州流匪一案,你可有何見解?”
朝中支持江如錦的人不少,江既明的子嗣本就稀少,近年來父皇為了楚國的安定,甚少踏足后宮,更是久久未有所出。
他更不希望看見為了爭奪皇位而手足相殘,所以早早的便把三皇子江如時封了親王。
女子為官雖有例,可江如錦明白父皇的意思,長姐雖有協理之職,可卻未參與政論,僅是“協理”而已。
江如昭想從江如錦這里知道,現下潯州流匪一案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
可江如錦久久都未回話,在江如昭的催促聲中,他悶聲的勸道:“長姐,李宴清,是個值得托付的。”
他也不希望長姐去和親。
“你在說什么胡話!李侍中的才情你我皆有目共睹,不是長姐打擊你,他的才謀甚至在你我之上。”
武將可懼,懼的是那悍勇的戰意與無畏的熱血;可謀士指點江山時,千兵萬馬堪比武將手中凌厲的刀劍,劃出破世之門。
“若他娶了我,對你來說算是損失。”
“皇弟,你當真以為,我嫁出去了便會沒事嗎?”江如昭激動的情緒漸漸緩了下來。
春江水暖,鴨先知。
楚國這一池江水,他們竟是寒意已透出江面了才知。
李宴清在十六歲時便能看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江如錦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他何嘗不知,可能保住一時便是一時。
“潯州流匪一案,其實就是西朝做的局。”江如錦悠悠開口,話中帶著絲絲惆悵。
“袁洲和他的部下追出去時,曾懷疑過,那群流匪不像走投無路、占山為王的百姓。”
“更像是有謀策的士兵。”
“而且,那么一大規模的流匪,只有亂世才有可能出現。”
江如錦回憶著連日來朝殿上的信息,自袁洲被扣后,也有官員前去查探,得到的信息是那群流匪竟有上百人之多!
要知道,軍營中的精銳輕騎才僅有八十余人。
“袁洲趕去之時,他們從不正面迎戰,只是一味的躲避逃跑。”江如錦眉頭緊鎖,繼續說道。
“這一點倒是符合自發而成的流匪特質。”江如昭接過話說著。
“是,袁洲也是這樣想的。”
“待他幡然醒悟時,有一小隊人已經踏在了西朝的境內——膠西。”
人很奇怪,有時候很精明,可有時候卻會在最容易識別點地方栽跟頭。
“駐守膠西的官員是西朝的遠安侯,聽聞,他還是西朝的將軍,曾經在膠西東面的東陽山擊退過齊圖部落,此后便一直鎮守膠西。”
江如錦這才恍然間轉過彎來,怪不得,流匪都顯得那么有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