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分,池塘里荷花隨風搖曳,如那庭院里、薄紗透出嬌俏的少女一般,明媚瀟湘。
“你今日總算是肯賞臉赴宴了。”沈歸雁朝著江如昭行完禮后,站起身來言笑晏晏的看著她。
沈歸雁如今十九歲了,自江如昭協(xié)政之后,沈歸雁也幫了她許多。
“你知曉的,我事務(wù)繁忙。”江如昭跟著沈歸雁走了進去,庭院里三三兩兩的貴女為伴,見著江如昭走進來,皆紛紛起身朝著她行禮。
沈歸雁領(lǐng)著江如昭落座,這才朝著身后的侍女點點頭,示意上茶。
“知道了我的長公主,今日你且盡情放松放松,這荷花宴必不讓你失望。”她眨眨眼,帶著一絲神秘。
沈歸雁是尚書府沈仲的嫡女,況且她如今又跟著江如昭共同理事,她舉辦的宴席上有許多京洧的貴女,好多江如昭都沒見過。
江如昭舉起茶杯飲了一口,她看著沈歸雁與一個她不認識的人相談甚歡的模樣,心里有種別樣的情感。
沈歸雁的宴席很簡單,她只請了女眷,不過是眾人一起聊聊天,飲一下荷花茶,沒一會兒便到了晚飯的時間。
貴女們的小桌上擺放著精致的菜肴,沈歸雁見眾人吃的差不多了,便吩咐侍女們將桌上的碗碟撤了下去,可并未將小桌撤走。
她拍了拍手,十余名侍女從屋外魚貫而入,手中端著的托盤里放著一個被蓋好的小碟,侍女們將小碟放在桌上,而后又依次退了下去。
沈歸雁見眾人一臉疑惑的看著桌上的碗碟,神秘一笑,她率先將自己桌上的碗蓋打開:“各位,你們面前放的,便是今日宴席的主題——荷花。”
“荷花還能吃嗎?”
“我只知道荷花能泡茶。”
“……”
碗蓋被打開的聲音響起,碗中,一朵荷花飄在湯面上,散發(fā)著陣陣花香。
江如昭也有些驚嘆沈歸雁的創(chuàng)意,她竟然將一整朵荷花炸了,花朵保持著盛開的姿態(tài),顏色也依舊鮮亮。
她拿起湯勺,舀起一勺湯水,溫度適中的湯汁下肚,咸香適中,倒解了不少炸荷花的油膩。
她拿起錦帕輕輕的擦了擦嘴,正欲再飲一口湯汁時,卻覺得肚子異常的痛。
江如昭皺緊著眉,她微微吐氣,強忍著肚里翻江倒海的滋味,一直等著眾人都放下湯匙。
她喚來扶楹,在她耳邊淺語幾句,而后扶楹便走到沈歸雁的身邊,只見后者喚來一名侍女,扶楹朝著江如昭微微點頭,江如昭撐著桌面站起身來,挺直了脊背,帶著扶楹便跟上了那名侍女。
“長公主,就是這里了,奴婢在外面等您。”
好在恭房離宴會庭院并不遠,江如昭面色蒼白,扶楹小心的將她扶了進去。
“扶楹,你去找她問問,可有月事布?”江如昭有些不好意思,怪不得她剛剛肚子會那么痛,她完全忘記了自己這兩天要來月事這檔子事了。
“是,長公主。”扶楹不敢耽擱,出了恭房便看到剛剛的那名侍女還在,她走了過去小聲的說了幾句話,那侍女微微點頭后便朝反方向走了。
不過半盞茶的時辰,那侍女便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她將懷里的月事布遞給扶楹:“貴人,這是我剛剛?cè)ノ覀冃〗愕脑鹤永镱I(lǐng)的,請長公主放心使用。”
扶楹看著手中嶄新的月事布,朝她點了點頭后便又進了恭房。
天色漸晚,蟲鳴聲四起。
江如昭墊好月事布后,出了恭房卻沒看見那名侍女。
畢竟是恭房之地,就算這里離那庭院再近也有些偏僻,江如昭看了看四周,有些找不到方向。
扶楹扶著江如昭往前走,借著月光,好歹能看得清路。
“啊!”
“長公主!”
一柄寒劍抵在江如昭的脖子上,激的她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耳邊是扶楹驚慌失措的聲音,江如昭順著長劍看去,只見那人身形高大,臉上戴著黑布,一身黑衣似乎完全融入了夜色里。
江如昭穩(wěn)了穩(wěn)心神,聲音顫抖:“你是何人?”
那人并未回答,只是又將長劍往里送了三分,江如昭瞬間覺得一陣刺痛傳來,脖子上有絲絲暖流。
江如昭見他不開口,只得忍住痛意,循循開口:“我是楚國的昭月長公主,不論是誰派你來的,若你就此收手,并供出身后之人,我可保你無恙。”
“閉嘴!不然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那人,只見他胸口上下起伏,雙目圓睜,握著劍柄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扶楹做不到江如昭那般冷靜,她只覺得長公主脖子上的長劍泛著冷光,她看著鮮血從長公主的脖子里流了出來,又順著劍刃往下滑。
她又看向那個人,卻覺得他好像比剛剛更憤怒了一些,連他手中的劍也在不停的劃著長公主的脖子。
扶楹握著江如昭的手臂輕輕用了點力,她輕緩的松開江如昭,而后猛地將抵在江如昭脖子上的劍握住:“長公主,快跑啊!”
江如昭回過神來,再顧不得什么貴女儀態(tài),提著裙擺轉(zhuǎn)身便跑,她邊跑邊大聲的喊著“快來人啊、有刺客!殺人啦!”
那黑衣人滿臉焦急,他猛地從扶楹的手心里抽回長劍。
“啊!”這一下痛的扶楹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她手心的鮮血直流,兩只手不停的抖動著,極致的痛意讓扶楹倒在地上麻木昏厥了過去。
那人一腳將扶楹踢開,拿著染血的長劍便提氣向江如昭追了過去。
“長公主,快跑啊!”扶楹的眼前閃過一個人影,她顧不得其他,猛的清醒過來,快速的抱著那黑衣人的左腳不讓他走。
江如昭不熟悉尚書府,她悶頭亂竄,卻始終找不到離開這里的地方,她大聲的喊著,希望有人能聽到。
那黑衣人被扶楹緊緊的抱著,他看著消失不見、卻又一直大聲呼喊的江如昭,心急如焚。
“快、快,在這邊,長公主在這邊!”
黑衣人往后看去,遠遠的便瞧見有火光在往這邊移動。
他將右手的長劍換到左邊,高舉長劍而后落下,直至他腿上的雙手完全失力落在地上。
沒了禁錮,他運起氣,踩著假山和樹干,幾個跳躍間便看見了江如昭的背影。
“在那!”
到處都是尚書府的人,那人見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內(nèi)力匯聚在右手,猛地將手中的長劍向江如昭擲去!
“噗”的一聲,鋒利的劍尖劃破衣帛刺進血肉的聲音傳來,那人見已經(jīng)命中,也不再耽擱,提氣便躍上樓頂,跳落間便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