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如衛鈺所說,李宴清果然來了,一同而來的,還有江如昭多日未見的沈歸雁,她看起來瘦了些許,與那日席宴上的模樣竟是生了好多變化。
兩人朝著江如昭行過禮后便坐了下來,李宴清久久未說話,只看著屋內的江如昭和沈歸雁敘舊。
見時間差不多了,江如昭這才屏退了屋內的一眾侍從,她朝著李宴清開口:“不知李侍中可帶來了那刺客所用的長劍?”
“長公主,宮中不可帶利刃,所以微臣便讓畫師將那把劍的模樣畫了下來,請您過目。”李宴清從袖袋中拿出來一幅畫卷,他將卷軸打開,白凈的宣紙上,一把長劍躍然紙上。
江如昭仔細的觀摩著,看到劍柄處上那清晰可見的圖騰時,她皺緊了眉:“李侍中,那日我遣甘雪來告訴你這圖騰之事,不知你可查清了?”
李宴清的眼神順著江如昭而去,落在那狼圖騰上,他沉重的開口道:“回稟長公主,微臣抓到這刺客后,他劍上的圖騰便不查而知了。”
“他所用之劍,正是我國軍中將者統一佩刀,狼樺,而且……”
李宴清停了停后又再次開口:“這種刀,連刀鞘上也是這狼圖騰,一來,能防止有人私造武器,二來,在戰場上,也能辨別身份。”
他繼續開口道:“但有一點,兵器在軍中實乃珍貴,有些普通士兵甚至沒有兵器,能用得上狼樺的,是有一定的身份。”
江如昭瞬覺周身發冷,摸在那畫上的手指也帶了些微顫抖,為什么,她想不明白。
她穩了穩心神,輕輕開口:“他,怎么說?”
李宴清知曉江如昭問的什么:“聽聞,抓捕他時,他曾說,大楚不再值得良將效忠。”
江如昭很想去見一見這個人,她很好奇,到底所經何事,能讓他有這樣的認知。
“他現下在何處?”她是這樣的一個人,心中有了決定,便不會再猶豫。
李宴清將畫卷收好,恭敬的回答著江如昭:“回長公主,此人如今在兆督府衙內,目前暫由舒大人看押問審。”
再次聽到兆督府,又讓江如昭想起昨夜她向衛鈺說過的兆督府那前塵往事,她不動聲色的環視了一圈屋內,并未發現衛鈺。
江如昭輕咳了一聲:“那,你們是如何查出此人,又怎么抓住他的呢?”
所謂術業有專攻,查案抓人不是李宴清所擅長的:“此人是舒大人查出并抓獲的。”
說到此處,李宴清又開口道:“而且,此人是在撫遠將軍府內抓到的。”
一旁安安靜靜的沈歸雁聽聞此話,震驚的開口道:“什么?”
這些信息不僅僅讓江如昭和沈歸雁震驚,連他剛知道消息時也很震驚。
“七天前,舒大人發現自己府衙內的知事有些問題,他便暗中讓人觀察,在三天前的晚上,發現那知事偷偷去了一趟城外的竹林,還帶回來了一名姑娘。”
“那姑娘覆著面紗,聽舒大人說,那姑娘曾在四喜街免費坐診過。”
“奇怪的是,那知事沒任何問題,卻趁著夜色將那女醫送進了撫遠將軍府。”
李宴清說完,江如昭便捋明白了:“那謝將軍現下如何?”
“謝將軍私藏刺客,舒大人已領了國君口諭,將他暫軟禁在將軍府內,待查明此人身份,再做處置。”李宴清娓娓道來。
江如昭卻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來朝著李宴清開口道:“帶我去見見那刺客。”
“是。”
江如昭隱隱覺得此事并沒有這么簡單,她剛踏出清仁宮,卻停了下來,對著跟在自己身側的甘雪吩咐道:“你速去稟報二皇子,讓他去兆督府一趟,就說有極為重要之事,告訴他我已在去往兆督府的路上了。”
甘雪一走,江如昭身邊便沒了人,沈歸雁走上前來喚了她一聲:“長公主,您不再帶些隨侍的人嗎?”
江如昭這才反應過來,她看著自己身后僅有沈歸雁和李宴清兩人,才覺得沈歸雁所言極是,出門在外,沒個趁手的人自是有些不方便。
可自沒了扶楹,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卻還是沒用習慣其他人。
江如昭想了想,又開始往宮外走,不習慣的人用著不如不用:“不必了。”
穿過宮廊,一行三人便站在了宮門口,門口停著兩輛馬車,李宴清的那輛樸素大方,沈歸雁的那輛精致盈香。
江如昭略有些尷尬,還未出清仁宮甘雪便被自己撥走了,眼下竟是無人安排她出行的馬車,沈歸雁一眼便瞧出了,她記得以往一直跟在江如昭身后的那名侍女,自小便跟著她。
她心思縝密,凡事都替江如昭安排的妥妥貼貼,讓她在一些事上便顯的有些大咧,卻忘了再去培養幾名隨侍。
李宴清自是不好邀請江如昭乘他的馬車,車夫已將馬凳放好,沈歸雁朝著江如昭開口道:“若長公主不嫌棄,可與我一同乘坐馬車。”
眼下似乎沒有其他好的辦法,江如昭不想耽擱時間,她提起裙擺,在沈歸雁的攙扶下剛踩上馬凳,卻突然聽見一陣馬蹄聲。
聲音越來越近,待馬蹄聲止,江如昭看見衛鈺駕著一輛馬車停在自己面前,他依舊是一身黑衣、一副面具、腰間一柄長劍。
他動作輕盈的翻身下馬,將馬凳放好后恭敬的行了行禮:“長公主,請。”
江如昭有些愣神,卻在衛鈺的聲音中迷迷糊糊的上了那輛他駕駛的馬車前往兆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