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衛司有個規定，鏡蝶不可取下，宿衛司三十六扇門也有一個規定，所護之人若有要求，便可取之。

暗衛畢竟不是一天兩天，長年累月的相處，若所護之人見了臉，怕某一天見到他們滿臉血跡的模樣受不了，不如帶著面具，什么都看不到。

宿衛司暗衛的最終命運，不過是為保護自己的主人而死去罷了。

衛鈺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江如昭并未直接開口讓他取下面具，可他卻也不敢不從江如昭的指令。

他開口謝恩，只是將那碗竊玉茗蘭端了過來。

江如昭見他定是又有想隱身的意思，她突然開口：“就在這吃，這是命令?！?/p>

見衛鈺依舊是一副不言不語的模樣，她再次開口時，卻帶了一絲忐忑：“你、取了面具便是?！?/p>

衛鈺低垂的眼睫終于是有了波動，眸中也不再是一片死氣，沉在水底的小痣似乎也輕輕蕩漾著。

他輕輕地將那碗竊玉茗蘭放在桌面上，而后低垂著頭，將那副代表著宿衛司暗衛的面具暗扣扣下。

屋子里很安靜，江如昭坐在窗邊，一身白衣，長發柔順的落在胸前，溫柔的日光透過木窗落在她的身上，整個人寧靜又明亮。

她期待的看著衛鈺的動作，只聽“咔”的一聲，面具被衛鈺接住，可他卻一直低著頭，讓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那天她讓衛鈺去捉的那只蟬，在她的手心里撲扇著翅膀，癢的厲害，可現在，這種感覺卻似傳到了心里。

她急不可耐，又指了指那碗竊玉茗蘭：“你快吃吧，等下涼了。”

話落，江如昭才驚覺自己的胡言亂語，什么涼了，本來就是涼品?。?/p>

衛鈺很聽話，江如昭說什么他便干什么，他將手中的面具收好，再次端起桌子上的竊玉茗蘭時，江如昭終于見到了他的臉。

他五官分明，眉眼冷峭，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紅潤的薄唇，日光不只是溫暖了江如昭，照在衛鈺的身上時，卻像是一支畫筆，勾勒出一副清晰的畫卷，讓江如昭有些移不開眼。

衛鈺的動作很斯文，也很安靜，江如昭看著看著就對比起了三皇子江南錚，五歲的胖團子每每吃東西時就像吃不夠一樣，總要塞滿整個嘴巴。

一碗竊玉茗蘭吃完，衛鈺又再次戴上了面具，江如昭回過神來，她看著衛鈺臉上的玄黑面具，突然有一種絕美的畫作蒙塵的感覺。

她愣愣的聽著衛鈺謝完恩，又看著她消失在自己面前，直到視線落回桌面上那空著的碗上時，這才喚來甘雪將碗收下去。

直至她躺在床上擁著錦被閉上眼時，她的腦海里卻還是衛鈺那整張臉的模樣。

極致的清冷。

江如昭一瞬間睜開眼，她翻了個身，心里暗罵自己沒見識，京洧英俊的男子何其多，更何況那李宴清比他惶然多讓，真是奇怪。

甘雪掐著時間將江如昭喚醒，又伺候著江如昭梳洗，一番打扮后，江如昭帶著江如錦向康壽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