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漸漸恢復平靜，N中藝術節的籌劃如火如荼地展開。

“這次的藝術節場地在哪？還是操場嗎？”時逾問道，一邊清點著作品數量。

“這次的作品風格很清新，數量也較多，還是在操場的話顯得太局促，而且少了些韻味……”白雨想了想，“學校東邊那處廢棄的老樓一直做雜物室，但空間很大，加上那邊的老樹營造出的氛圍感應該不錯，清理一下就可以了。正好有一條小道連通操場，一邊歌舞一邊幽靜，很有沖擊力。”

“好啊。”時逾笑了笑，很滿意地點點頭，“下午清理了明天一天爭取把場地布置好。”

——

白雨把最后一串玻璃風鈴掛在梧桐枝頭時，晨霧正從樓頂的弧形屋頂退去。她后退三步，風鈴的棱角突然將朝陽折射成七種光斑，在灰白的水泥墻上游動如彩鱗。

那些被學生們棄置的亞克力板在她手里變成了迷宮墻。半透明的青綠色板材交錯豎立，晨光穿透時在地面投下類似水波的紋路。她蹲下來調整第三塊板材的角度，直到所有陰影恰好連接成連續的波浪。

“白雨！“抱著道具箱的學生在遠處喊，“畫木架放哪？“她沒立即回答，用指甲刮開一卷鐵絲網，金屬撕裂聲驚起了榕樹上的麻雀。展開的鐵絲網在她腳下變成流動的銀色河流，蜿蜒穿過整個場地。

“進門這里可以放三東西擋一擋，如果一進門就看透了就沒意趣了……”白雨指指點點地指揮著，耳后的碎發被穿堂風輕輕掀起。她向后退了半步，鞋跟突然撞到硬物——兩個搬畫架的男生正貓著腰從她身后經過。

“當心！“

時逾的聲音和木質清香同時抵達。他左手穩穩托住她的后腰，右手抵住搖晃的畫架，手背青筋在冷白皮膚下顯出清晰的脈絡。白雨的后背隔著襯衫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像突然觸到一塊溫暖的銅。

“對、對不起！“抱著桁架尾端的學弟結結巴巴。鋁合金支架在他們手里傾斜出危險的弧度，時逾用膝蓋輕輕一頂，支架便馴服地回歸平衡。

時逾的手還虛扶在白雨腰后，她剛站穩，一道冷硬的聲音就橫插進來——

“喂，你誰啊？”

澤生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旁邊，微微皺眉，目光死死盯著時逾扶過白雨的那只手。空氣一瞬間凝滯，連搬器材的學生都停下動作，悄悄往這邊瞥。

白雨一怔，還沒開口，時逾已經收回手，嘴角掛著點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白同學的男朋友來了，那我就不奉陪了。”

“誰，誰是她男／女朋友了？”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澤煩躁地抓了抓頭。

時逾輕笑一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掌心，那里還殘留一點法力的痕跡。他輕輕捻了捻指尖，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怎么樣啊，有沒有受傷？”艾拉拉小跑過來關心道。

“這都能受傷，笨死啦。”澤拉過白雨的手——那兒有一塊小擦傷。

“沒，沒事…回去擦點藥就好了。”白雨不好意思地抽回手，“繼續去忙吧，今天之內要布置好呢……”說罷，逃似的轉身就走。

遠處，藝術節的彩排音樂恰好響起，輕快的旋律蓋過了這一刻微妙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