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8年10月11日,花園外步行街。
霧氣像是腐爛的棉絮一般鋪在空氣中,可見度低。李少桓踩住一只橫在馬路中間的兒童書包,里面的小黃鴨因外力被擠壓了出來,發出微弱的“吱呀”一聲。
步行街里破碎染血的玻璃墻店鋪,以及隨處可見的廢棄車輛,漫天散落的塵埃和紙張。
“走,看看今天能不能多找點什么。”陳宥巖用匕首戳了戳電線桿上的便利店招工廣告,鐵皮早已爬滿了褐紅色的銹跡。
李少桓拇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槍托上的刻痕——那是簡默上周趁他睡著時用軍刀刻的歪七扭八的笑臉。
此刻當事人正蹲在三米外的報廢車頂上,哼著走調的歌剝巧克力糖紙。
“簡默。”
“隊長,”青年跳下車站起身來,午后的陽光透過迷霧穿過他的小腿,在瀝青路面上留下細碎的影子。他嘴里嚼著巧克力,忽然把手中的巧克力分成兩半,“喏,最后半塊,分你。”
包裝上印著“恭喜中獎。”生產日期是末日爆發前三個月。
白素薇的狙擊鏡掃過街角的便利店,突然頓住。靠在玻璃旁的自助桌椅上擺著十幾瓶礦泉水瓶,似乎分成了兩份,下面還壓著什么東西。
“10點鐘方向,街角便利店,”她扣緊扳機,“發現活人行動跡象。”
這附近他們之前搜刮物資時常來,喪尸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而活人的跡象的確是不常有。
“自己吃”李少桓轉身走進便利店。“保持警戒。”
簡默似乎也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現,末日爆發已有半年左右,這么久以來他們接觸到的地方只有“花園”以及附近有物資可循的小地方。他迅速把最后拜成兩半的巧克力一起塞進嘴里,從背上掏出步槍跟在李少桓身后隨眾人進了便利店。
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氣氛,貨架上沾滿了灰塵,剩些零零散散的零食和罐頭。他們這次就是來拿上次來這里搜刮時背包裝不下的物資。
但顯而易見的少了很多,架子上有些地方的灰塵也明顯比其他地方要薄一些。
“我操,來看啊。”陳宥巖翻進收銀臺,拽開了收銀柜和抽屜,“步槍子彈,三盒…哎,簡默,你那把是不是能用?”
簡默不知何時鉆了進來,隨意扎著的低馬尾掉了一縷頭發出來。窗外霧漸漸散開,陽光穿過屋頂,把他的睫毛映成透明的金色。
他盯著那幾盒子彈點了點頭,嘴里叼著皮筋,抬起手準備重新扎好頭發。思緒飄回從前,原本在部隊的時候也是很利落的短發,只不過后來…。
“噓!”尸臭忽然毫無征兆的彌漫整間屋子。“那邊有動靜。”周斷指向冷藏柜后面,壓低聲音。
眾人迅速向冷藏柜方向抬起槍對準。
只見冷藏柜后,穿著老舊牛仔外套的一只喪尸正在地上艱難的向他們拍,嘴里發出“嗬,嗬”的聲音。她的身上千瘡百孔,下半身似乎已經被啃食殆盡,早已腐爛見骨。
見只是一只“病號”,眾人放下手中的槍,簡默率先掏出軍刀,從她的顱骨刺入,發出一聲悶響。他轉動刀柄,隨后利落的抽出小刀擦干凈入鞘。
“唉,這樣活著也蠻痛苦的,我殺了你,希望你在地下不要怪我。”他依然保持著蹲下的姿勢,盯著發神。
“…你是我見過第一個給喪尸拜墳的。”李少桓注意到他手腕內側的靜脈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但下一秒,簡默便起身笑嘻嘻的躍過尸體去翻冷藏柜了。
“天啊,隊長,這里!”喬棲月從后倉小跑出來,神情嚴肅的叫來眾人。白素薇用喬棲月的發卡撬開后倉的門,她們小心翼翼的搜查里面是否有可用的物資。
而再掀開角落里一張防塵布時,里面赫然蜷縮著兩個小孩!
他們穿著單薄,看起來快凍壞了。大的那個看起來15、16歲的樣子,懷里死死抱住他的妹妹。警惕的看著外人。
“我們…沒被咬,不要殺我們..”男孩牙齒打顫,說起話來顫抖卻強撐著,看起來嚇壞了。“我妹妹還小,求求你們,放過她…”
“你們的媽媽呢?”喬棲月蹲下身,溫柔的嗓音仿佛撫平了男孩內心的些許恐懼。
男孩干啞的聲音傳來,哽咽的說道,“媽媽把我們塞進后倉,沒來得及躲進來,被怪物拖出去吃掉了。”
周斷伸出了手,“孩子,你想不想保護你妹妹?”男孩看著他,強忍著淚水,堅定的點了點頭。
眾人心里五味雜陳,剛才殺掉的那只沒有腿的喪尸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媽媽。簡默此時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畢竟是他親自動的手。
周斷笑了笑,伸手拉起了他。“既然如此,就跟著哥哥們走吧。”男孩有些站不穩,因為長時間饑餓導致脫力。周斷索性把他背在了背上,一旁的女孩交給了白素薇。
帶孩子們出去的時候,簡默和喬棲月特地假裝不經意間擋住了尸體。
她就那樣靜靜的躺著,干枯的頭發和青黑的皮膚沾上血跡。她的眼睛依舊睜著,空洞、無神。
這個世界總是有太多的無奈和意外,我們都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個會先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