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巖的圓耳朵耷拉下來：“我欠你的。”他頓了頓，“云翩翩明天會宣布重啟獸神遺跡的探索，那是陷阱。”

獸神遺跡，那是位于禁忌森林深處的一處古老建筑群，傳說蘊藏著獸神的力量。歷代祭司都試圖破解其中奧秘，但大多無功而返，甚至有人一去不返。

“她想引我去遺跡？”

“遺跡近期變得活躍，有奇怪的光芒。”熊巖不安地擺動身體，“長老們很擔憂，云翩翩提議組隊探查，但......”

“但真正想引去的是我。”穆堯接過話頭，“她知道我對這類事情不會坐視不理。”

熊巖點點頭：“明天她會當眾宣布這個決定，假裝是為了部落安危。如果你主動請纓，就正中她下懷；如果你不參與，她又可以指責你漠視部落危險。”

穆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典型的政治把戲。”星際聯盟議會里那些政客們玩得比這嫻熟多了。

“還有件事。”熊巖猶豫了一下，“鷹漠被派來監視你，從今晚開始。”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聲幾乎不可察覺的振翅聲。熊巖立刻噤聲，做了個“耳朵”的手勢，然后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穆堯輕輕關好窗戶，躺回床上，但已經睡意全無。鷹漠，第二獸夫，鷹族戰士，擁有超凡的視力和追蹤能力。如果他已經開始監視，那么剛才與熊巖的會面很可能已被察覺。

她閉上眼睛，五個獸夫中，鷹漠是最為冷靜理智的一個，不像狼戰那樣容易被情緒左右。他曾經是原主最得力的參謀，直到云翩翩出現，用某種方式動搖了他的忠誠。

“如果能爭取鷹漠......”穆堯暗自思忖，但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需要更多籌碼。

晨光初現，部落的集會鼓聲已經響起。穆堯簡單梳洗，將幾塊注入了電能的燧石藏在腰間和袖口，又帶上昨晚準備好的藥草包，這才出門前往廣場。

部落成員三三兩兩聚集在中央廣場，氣氛明顯比前幾日凝重。云翩翩站在祭壇上，身著華麗的祭司長袍，五個獸夫分列兩側。穆堯注意到熊巖刻意避開她的目光，而一個身材修長、背后收攏著巨大鷹翼的男子則直勾勾地盯著她，那必定是鷹漠。

鷹漠有著典型的鷹族特征：銳利的金色眼睛，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彎的嘴唇。他的羽毛是罕見的銀灰色，在晨光中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當穆堯看向他時，那雙鷹眼微微瞇起，分明在說，我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穆堯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站到人群邊緣。灰須老薩滿悄悄挪到她身邊，遞給她一小包東西。

“紫血藤粉，”老人低語，“能暫時干擾鷹族的視力。”

穆堯感激地收下，但沒有立即使用。

“......昨夜獸神再次降下征兆！”云翩翩高舉雙臂，聲音刻意拔高到刺耳的程度，“遺跡方向的紅光持續到黎明，這是大兇之兆！”

人群騷動起來，幾個膽小的獸人已經開始發抖。穆堯暗自冷笑，好個裝神弄鬼。

“為了部落安危，我決定親自帶隊探查遺跡。”云翩翩做出慷慨激昂的姿態，“誰愿與我同往？”

不出所料，五個獸夫立刻表示效忠。一些年輕氣盛的戰士也踴躍報名。穆堯冷眼旁觀，等待合適的時機。

當云翩翩的目光掃過來時，穆堯知道機會來了。

“穆堯，”云翩翩的聲音甜得發膩，“你曾是祭司，對遺跡應該很熟悉。不加入我們嗎？”

全場目光瞬間集中在穆堯身上。這是個精心設計的陷阱，如果她拒絕，會被指責懦弱自私；如果接受，則正中云翩翩下懷。

穆堯緩步上前，聲音清晰而沉穩：“為了部落安危，我自然義不容辭。”她故意停頓一下，“不過，我建議分兩隊行動。一隊從東側接近，一隊走西側，這樣既能全面探查，又能互相照應。”

這個提議合情合理，連長老們都點頭贊同。云翩翩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掩飾過去：“好主意。我帶主力走東側，你......”她環顧四周，“鷹漠和幾個戰士陪你走西側如何？”

穆堯心中了然，云翩翩想借鷹漠之手除掉她。但她早有準備：“榮幸之至。”

集會結束后，隊伍迅速組建完畢。云翩翩帶著狼戰、豹影和大部分戰士向東出發；穆堯則與鷹漠、兩名年輕的獅族戰士組成西隊，定于正午時分啟程。

回到臨時住處，穆堯迅速收拾行裝。她將紫血藤粉分成兩份，一份摻入水中制成噴霧，另一份保持粉末狀態。腰間別上燧石刀和幾塊特殊處理的燧石，又帶上一些干糧和藥草。

正要出門時，門簾突然被掀開。鷹漠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銀灰色的翅膀微微張開，擋住去路。

“你以為昨晚的事沒人知道？”鷹漠直截了當地說，聲音如他的眼神一般銳利。

穆堯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鷹漠向前一步，幾乎貼到她面前。他身上有股猛禽特有的氣息，混合著松木的清香：“熊巖冒險警告你，你卻讓他暴露。愚蠢。”

穆堯的心跳加速了一拍，但表情依然平靜：“如果你要告發，早就行動了。”

鷹漠的喙狀嘴抿成一條細線：“我欠老祭司一條命。”他突兀地說，“今天我會看著你死，但不是因為我想要你死，而是因為這是她......以前的你應得的。”

這番話信息量太大，穆堯需要時間消化。但眼下她只能先應對眼前的危機：“那我們走著瞧。”

正午的陽光毒辣刺眼。兩支隊伍在部落門口分道揚鑣前，云翩翩特意走過來，假惺惺地擁抱了穆堯。

“愿獸神保佑你。”她在穆堯耳邊低語，聲音卻充滿了惡意，“真希望你能活著看到今晚的月亮。”

穆堯回以微笑：“你也一樣。”

西行小隊很快進入禁忌森林。鷹漠飛在空中偵查路線，兩名獅族戰士在前開路，穆堯則警惕地觀察四周。森林比上次來時更加寂靜，連蟲鳴鳥叫都消失了，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前面就是遺跡入口。”鷹漠降落下來，收起翅膀，“傳說只有真正的祭司才能安全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