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日東生月西沒,官船北去客南還;莫愁白發搔來短,酒落金盤入醉顏。溱水河畔,帝子洲,風云閣。
川山一郎閉目立于階上,手持武士刀,渾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場。而川山櫻子則側坐閣中,手中抱著一把古怪的弦樂器。換了一身潔白的衣紗,更顯嬌氣柔美。
正在寂靜之際,伴隨著一陣鑼鼓之聲,縉云公主在眾人的簇擁下朝風云閣走來。穆風和司馬南宮也隨其兩側。待眾人落座之后,竟聽見又一陣高呼,“太子駕到!”
太子梁胤秭在司馬北臺的護佑下也信步走來,看起來兩人心情都不錯。從縉云公主身旁經過時,并未打什么招呼,而是輕蔑地冷哼了一聲。縉云公主自是也沒什么心情理他,縱然他是太子,但非一奶同胞,又在爾虞我詐的皇宮,哪有什么親情可言!他們這是連裝裝樣子都懶得裝了,反正父皇不在。
穆風朝縉云公主低首說道:“有什么好囂張的,要不要我去教訓他一頓,給你出出氣!”
縉云公主不冷不熱地說:“還是先管好你自己的文試吧!”
“我靠,我這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了,果然是皇帝的兒女,都是無情的種!”
考官就位,先是文試。
首輔趙居正未曾出席,只是派了大梁五學士作為評判。大學士李剛言道:“為示我大梁仁德,那便請你們東倭國出題。”
川山櫻子躬身道:“火燒島大梁國風景獨勝,此處帝子洲更為奇美,不如就以此景為題,你我兩國各賦詩詞一首,孰優孰劣,還望五位學士評判。”
川山一郎擋前說道:“都是他們大梁評判,如此莫不失了公允。”
李剛不屑道:“我大梁文仕風清骨正,定不會行那些親疏有別之舉,怕是只有那心懷齷齪之人才如此之想。”
“你,你……”川山一郎臉扭曲道。
川山櫻子安慰道:“哥哥,我相信他們定不是那些小肚雞腸之人。”
說完,又是朝著眾人一叩,“那小女子先來吟詩一首。”
略思片刻,唱道:
帝子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云,珠簾暮卷西山雨。
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江海空自流。
吟罷,現場之人都驚嘆不已。
“妙,妙阿,真是千古奇文!”
“看來,我們大梁這場文試怕是要輸了啊!”
“哎,就算是我們大梁文狀元怕是也寫不出這等好詩啊!”
大家交頭接耳,連連搖頭。
川山一郎高抬額頭,一臉鄙夷道:“不知你們大梁何人敢接舍妹之戰。”
此時,就連縉云公主也是一臉沮喪,而閣上的太子卻浮出一副讓人值得玩味的表情。
“櫻子姑娘才高八斗,就讓在下接了這戰書,請姑娘賜教一二。”穆風從人群中信步走了出來,羽扇綸巾,好不瀟灑。
“文狀元,駙馬爺,他終于應戰了!”
“哎,看這情景,最多也指望能打個平手了,想贏是不可能的了。”
川山櫻子滿臉驚異,“竟然是你,公子竟是大梁文狀元,還是駙馬!”說完,又是一臉的落寞。
“在下大梁文狀元倒是不假,能不能成為真正的駙馬,還要公主說了算。”穆風這番話也是將了縉云公主一軍,可縉云公主冷若冰霜的臉上并無波瀾。
穆風走到閣外,遠望著虛無縹緲的景色,心中快速地將以前背過的文章回憶起來,心下思道:“雖然老子是理科出身,但文科也不賴啊,特別是古詩詞,打三歲記事起,就被老媽逼著背頌,唐詩宋詞三百首倒背如流,看來當代的填鴨式教育還是管用的,不然這一戰定是不能接啊!”
“公主,駙馬爺他,他行嗎?”香兒望著躊躇的穆風,擔心地跟公主說。
縉云公主微嘆了一口氣,“早知道我去接場文試了,好歹以前也學過一些,雖不至于言勝,總不會丟了大梁的臉面。”
“公主,你,你會?你怎么近來和駙馬爺都有些反常呢,香兒快不認識你們倆了。”
“你別打岔了,趕緊看駙馬……趕緊看他怎么應對。”縉云公主一時心慌,趕緊說道。
眾人也都是在一旁狐疑萬分。
“這駙馬爺倒是行不行啊?”
“哎,恐怕也只有被虐的份啊,這東倭女人太強了,放在大夏國也是第一才女啊!”
穆風玉扇一擺,朗聲道:
溱水盡而寒潭清,暮山紫而煙光凝。儼驂騑于上路,訪風景于崇閣;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回;桂殿蘭宮,即岡巒之體勢。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云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于長沙,非無圣主;竄梁鴻于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余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待他吟完,現場一片寂靜,又繼而一陣歡呼。
“好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簡直寫盡天下美景,這是仙人所出之句啊!”
“每一句都是絕響,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何其悲壯,何其惆悵也!我,我簡直佩服得五體投體啊!”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這么勵志的詩句,豈是這些東倭之人所能企及。老夫我平生竟能聽到這樣的詩句,真是死而無憾了!”
川山櫻子吃驚而又溫情地看著穆風,沒等五位學士裁定,便深躬拜道:“上官公子,小女子不才,愿拜公子為師,我東倭女子自古恃強而依,櫻子愿終生侍奉公子左右,為奴為婢皆無悔,只求公子時時賜教。”
“我,我這艷福不淺啊,白送上門的外國妞,不要白不要,看這溫柔聽話的模樣,可比那冷傲的公主強多了。”穆風美滋滋地想著,卻又吭了一聲,說道:“為奴為婢就不用了,想留在我身邊嘛,我還得給你一個月的考察期,如果考察期讓我滿意,我可以考慮。”
“駙馬爺他,他竟然這么……”香兒氣急道。
縉云公主臉上也掠過一絲不悅,她思道:這篇文章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年代啊,莫非他也是……可她又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對駙馬有一些好感了。
川山一郎叫囂道:“不,不,櫻子,你是我大倭國的女人,哥哥就算殺了你,也不會讓你去伺候這火燒島的男人,他們都是低等人,這不可以,絕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