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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九重香煞

第17章禍起微末

乾元宮深處,那扇通往地獄熔爐的沉重鐵門隔絕了內(nèi)外。

濃煙與焦糊的惡臭依舊在密室內(nèi)翻滾彌漫,如同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小型的火山爆發(fā)。

周玄瑛站在失控后漸漸平息、但依舊散發(fā)著灼人熱浪的巨大青銅丹爐旁。

爐口殘余的青紫色煙氣絲絲縷縷,扭曲升騰,映照著他沾滿藥漬污垢的玄黑道袍,以及那張冰冷、僵硬、余怒未消的臉。

失控的丹爐如同被挑釁的權威,讓他心底翻涌著暴戾的殺意。

他枯瘦的手指拂過爐壁上幾道因劇烈反應而出現(xiàn)的細微裂痕,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

清理狼藉并非他所愿,但失控的痕跡必須抹除。

他帶著一種近乎發(fā)泄的煩躁,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掃視著滿地狼藉。

碎裂的瓶罐,散落的藥材,被黑煙熏染的符文石壁……還有角落里那具被他隨意踢開、姿勢扭曲、七竅流血的宮女尸體。

他厭惡地皺了皺眉,繞過那具礙眼的失敗品,走向堆放雜物的角落,那里散落著幾味需要回收的礦石。

就在他俯身,準備拾起一塊暗綠色礦石的瞬間——

一點微弱、卻與這污穢煉獄格格不入的瑩白光澤,刺入了他的眼簾!

它靜靜地躺在一堆散落的、形似枯骨般藥材的縫隙里。

小巧,圓潤,散發(fā)著被精心打磨過的柔和光澤。那是一顆……珍珠耳墜!或者是固定發(fā)髻用的珍珠小簪花。

周玄瑛的動作,瞬間凝固了。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直起身。

深陷的眼窩里,那如同萬年寒冰般的瞳孔,死死地釘在那點瑩白之上。

周圍的硫磺焦臭、血腥藥氣、爐火的灼熱……仿佛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整個煉獄密室,只剩下那顆珍珠,在暗紅光影下,閃爍著冰冷、突兀、卻又無比清晰的微光!

不屬于這里!

絕不可能屬于任何一個在此勞作、或成為“材料”的丹師、藥人!

它只可能屬于……那個闖入者!

那只僥幸從他眼皮底下溜走的……耗子!

“呵……”一聲極低、極冷、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輕笑,從周玄瑛的喉嚨深處溢出。

那笑聲里沒有半分暖意,只有被徹底冒犯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殺機!

他伸出手,枯瘦、沾滿污垢的手指,極其精準地拈起了那顆小小的珍珠。

圓潤冰涼的觸感,與他指尖的污穢和灼熱形成刺目的對比。

下一瞬!

“嘩啦——!!哐當——!!!”

滔天的震怒如同壓抑許久的火山,轟然爆發(fā)!

周玄瑛猛地將手中的礦石狠狠砸向地面!

同時,寬大的袍袖帶著狂暴的力量,狠狠掃過旁邊堆積著瓶瓶罐罐的木架!

刺耳的碎裂聲如同驚雷般炸響!

無數(shù)琉璃藥罐被掃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里面浸泡的、扭曲盤繞的毒蛇、干癟的植物根莖、形態(tài)猙獰的動物內(nèi)臟……伴隨著粘稠渾濁的液體,瞬間潑灑開來,在地上混合成一片令人作嘔的、色彩斑斕的污穢地獄!

腥臭刺鼻的氣味瞬間濃烈了十倍!

礦石碎屑四濺!

整個密室都在帝王的震怒下顫抖!

“查——!!!”

一聲蘊含著無盡殺意、如同驚雷炸響在密室每一個角落的咆哮,從周玄瑛齒縫間迸出!

他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卻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給朕徹查!掘地三尺!翻遍九重宮闕!也要把這只不知死活的耗子……給朕揪出來!碎尸萬段!!!”

帝王一怒,伏尸百萬。即使這怒火的起因,僅僅是一粒小小的珍珠耳墜。

這粒珍珠,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徹底點燃了這深宮之下最恐怖存在的殺心。

***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毒蛇,在深宮最隱秘的渠道中迅速蔓延。

皇帝煉丹密室遭人擅闖,龍顏震怒,密令徹查!

雖然具體細節(jié)被嚴密封鎖,但那“掘地三尺”、“碎尸萬段”的殺意,足以讓任何聽到風聲的人噤若寒蟬。

翊坤宮。

香爐里,“幻夢羅”的甜膩氣息裊裊浮動。

陸明凰斜倚在貴妃榻上,剛敷過珍珠粉的臉龐在燭光下瑩潤無瑕,眼底深處卻燃燒著被褫奪金印后壓抑已久的怨毒和焦躁。

一個心腹太監(jiān)正躬身在她耳邊,用極低的聲音稟報著什么。

當聽到“密室擅闖”、“珍珠耳墜”、“陛下震怒”這幾個關鍵詞時,陸明凰慵懶撥弄著玉輪的手指,猛地頓住!

那雙美艷的鳳眸瞬間爆射出驚人的亮光!

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蛇,終于嗅到了獵物鮮血的芬芳!

怨毒被狂喜取代,焦躁化為亢奮!

機會!

天賜良機!

她猛地坐直身體,華貴的宮裝裙擺拂過光潔的地面。

“更衣!立刻替本宮更衣!”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即將噴薄而出的狠厲和興奮,“本宮要面圣!”

乾元宮偏殿,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空氣中還殘留著未散盡的、來自深處密室的焦糊藥氣。

陸明凰一身素雅卻難掩華貴的宮裝,姿態(tài)恭謹?shù)毓蛟诒涞牡孛嫔希~頭輕觸金磚,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沉痛與義憤:

“陛下!臣妾驚聞竟有宵小之徒膽大包天,擅闖禁地,驚擾圣駕,實乃罪該萬死!此等逆賊,視宮規(guī)如無物,置陛下天威于何地?更遑論……”

她微微抬起臉,眼中閃爍著恰到好處的、為君王擔憂的淚光,“那禁地關乎陛下龍體安康,長生大道!若被那賊子窺探去什么,或是暗中做了手腳,后果不堪設想啊陛下!”

她重重叩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忠心和狠絕:

“臣妾雖蒙陛下訓誡,閉門思過,然此等禍亂宮闈、危及圣躬之大事,臣妾豈能袖手旁觀?懇請陛下恩準,將此案交予臣妾徹查!臣妾定當竭盡全力,動用一切手段,掘地三尺,定要將那膽大包天的逆賊揪出!剝皮抽筋,以儆效尤!以正宮規(guī)!以安陛下之心!”

她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高踞御座之上的帝王,信誓旦旦,擲地有聲。

御座之上,周玄瑛已換下了那身沾滿污穢的道袍,一身明黃常服,長發(fā)束起,恢復了帝王的威儀。

只是那深陷的眼窩下,陰影更濃,太陽穴上那點深黑的朱砂痣,在殿內(nèi)明亮的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他面無表情地聽著陸明凰的慷慨陳詞,眼神深邃如同無底寒潭,里面翻涌著無人能懂的思緒。

他自然清楚陸明凰的心思。

借機復起?

鏟除異己?

亦或是……想借機探查他那不容窺探的隱秘?

那粒小小的珍珠耳墜,在他寬大的袖袍中冰冷地硌著指腹。

片刻的死寂。

空氣仿佛凝固了。

終于,周玄瑛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絲難以察覺的、仿佛看戲般的玩味:

“準。”

沒有多余的話,只有一個冰冷的字。

陸明凰眼中瞬間爆發(fā)出狂喜的光芒,幾乎要抑制不住!

她立刻深深叩首,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臣妾……謝陛下隆恩!定不負陛下所托!”

周玄瑛的目光在她低垂的、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發(fā)髻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望向殿外深沉的夜色,眼神更加深邃難測,如同在下一盤更大的棋。

默許,有時并非信任,而是……更深的利用。

***

太醫(yī)院那間狹小的耳房,此刻成了蕭云卿唯一的避難所。

門窗緊閉,油燈如豆,跳躍的火苗將她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墻壁上,如同驚惶不安的鬼魅。

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依舊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冷汗浸透了內(nèi)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陣陣寒意。密室里那濃煙、那焦臭、那宮女七竅流血的慘狀、皇帝踢開尸體的冷酷側臉……如同最恐怖的夢魘,反復在眼前閃現(xiàn),啃噬著她的神經(jīng)。

劫后余生的巨大虛脫感尚未褪去,她下意識地抬手,想攏一攏因亡命奔逃而散亂的鬢發(fā),指尖卻無意間觸碰到了左耳垂——

空蕩蕩的!

冰涼光滑的觸感,如同電流瞬間擊穿了她緊繃的神經(jīng)!

蕭云卿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最冰冷的毒蛇咬中!

她顫抖著、極其緩慢地抬起雙手,分別摸向自己的兩只耳垂——

右邊,耳墜還在。

左邊……空空如也!

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開!

所有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剎那間褪得干干凈凈!

她的臉色在油燈下慘白得如同金紙!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驟然放大!

耳墜!

那顆珍珠耳墜!

是她在密室里亡命奔逃時,慌亂中遺落的!

它掉在了哪里?

角落?

藥材堆?

還是……就在那具被踢開的宮女尸體旁邊?!

皇帝發(fā)現(xiàn)了!

他一定發(fā)現(xiàn)了!

他震怒之下掃落瓶罐,就是在尋找闖入者的痕跡!

那粒小小的珍珠,就是她闖入煉獄、竊取禁藥的鐵證!

是懸在她和云薇頭頂?shù)摹㈦S時會落下的斷頭鍘!

“完了……”一聲破碎的、帶著血腥氣的低喃從她慘白的唇間溢出,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順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

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

剛剛逃出煉獄,卻又親手將自己送上了另一條絕路!

陸明凰……那個毒婦,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云薇……她該怎么辦?

不!不能坐以待斃!

求生的本能再次壓倒了滅頂?shù)慕^望。

蕭云卿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fā)出孤狼般的狠厲!

她不能死!

她死了,云薇就真的沒救了!

必須通知崔雪瀲!

現(xiàn)在!

立刻!

她掙扎著爬起,沖到窗邊。

窗外夜色濃重,萬籟俱寂。

她摸出隨身攜帶的、一個極其小巧、如同普通香囊般的竹哨——這是崔雪瀲留給她的緊急聯(lián)絡工具,只能發(fā)出一種特定頻率的、極其微弱、如同某種夜蟲鳴叫的聲音。

她將竹哨湊到唇邊,用盡全身的力氣和意志,吹響了它!

“唧——唧唧——唧——”

微弱、短促、帶著特定節(jié)奏的蟲鳴聲,在寂靜的深夜里響起,迅速消散在風中,幾乎微不可聞。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緩慢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在滾油中煎熬。

蕭云卿死死盯著窗外那片濃重的黑暗,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只是一個短暫的瞬間,又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窗欞上,極其輕微地傳來“嗒”的一聲輕響!

如同石子落在窗紙上的聲音。

蕭云卿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撲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隙。

窗外,空無一人。只有一片沉沉的夜色。

但窗臺上,靜靜地躺著一枚用油紙包裹的、指甲蓋大小的蠟丸!

崔雪瀲收到了!她來了!

蕭云卿閃電般伸出手,將那枚蠟丸抓入手中,迅速關上窗戶,背靠著墻壁,心臟狂跳。

她顫抖著剝開蠟丸,里面是一張卷得極細的紙條。

展開,上面是崔雪瀲那特有的、帶著一絲鋒利筆鋒的字跡,只有寥寥幾字,卻帶著冰冷的殺伐決斷:

“耳墜?位置?已知。勿動。渾水待魚。”

渾水待魚!

蕭云卿瞬間明白了崔雪瀲的意圖!

這是要攪亂局面,制造混亂,把水徹底攪渾!

讓陸明凰這條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無法精準地咬住她這條真正的小魚!

她緊緊攥著紙條,仿佛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冰冷的蠟丸硌著掌心,傳遞著盟友的決絕。

她將紙條湊到油燈上點燃,看著它迅速化為灰燼,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冰冷。

風暴,已然降臨。而她,已無路可退。

***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深宮之中,暗流洶涌,幾處地方,悄然掀起了不尋常的波瀾。

翊坤宮附近,一個負責灑掃的低階宮女,在貴妃心腹大宮女路過時,“不慎”將一桶臟水潑灑出來,險些濺濕對方的裙角。

那宮女嚇得面無人色,跪地求饒時,眼神卻慌亂地瞟向太醫(yī)院的方向。

大宮女厲聲呵斥,心中疑竇暗生。

太醫(yī)院值夜房外,一個黑影如同鬼魅般掠過,將一個沾著泥土、形似某種草藥根莖的布包,“無意”遺落在院墻角落。

布包散開,里面赫然是幾株被踩踏過的、品相不佳的“紫心草”(一種有微弱迷幻作用、常用于制作特殊熏香的草藥)。

次日清晨被早起的小太監(jiān)發(fā)現(xiàn),引起一陣低語。

更令人心驚的是,靠近乾元宮寢殿外圍的宮墻陰影下,深夜巡邏的侍衛(wèi),赫然發(fā)現(xiàn)了一小撮散落的、顏色暗紅的朱砂粉末!

粉末旁邊,還有一個被踩扁的、制式普通的宮女用香囊!

香囊上沒有任何標識,但朱砂出現(xiàn)在帝王寢殿附近,本身就透著詭異和不祥!

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甚至有些拙劣的“小意外”和“線索”,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迅速在陸明凰撒下的、那張名為“徹查”的大網(wǎng)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每一處“意外”,都留下了一絲若有若無、卻又引人遐想的尾巴,隱隱指向不同的方向:太醫(yī)院?懂藥理的宮女?甚至……乾元宮附近心懷不軌之人?

陸明凰坐在翊坤宮的主位上,聽著心腹太監(jiān)一條條稟報這些“發(fā)現(xiàn)”,美艷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

她纖細的手指用力捏著扶手,指節(jié)發(fā)白。

“渾水摸魚?”她冷哼一聲,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想攪亂本宮的視線?做夢!”

她猛地一拍扶手,聲音尖利:

“查!給本宮順著這些‘線索’一個個查下去!尤其是太醫(yī)院!還有昨夜所有在乾元宮附近當值的宮女太監(jiān),一個都不許漏!本宮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耗子,敢在本宮眼皮底下耍這種把戲!還有那個蕭云卿……給本宮盯死了!本宮總覺得……她和這事脫不了干系!”

水,確實被攪渾了。

但渾水之中,嗜血的鯊魚,嗅覺反而更加敏銳。真

正的獵殺,才剛剛拉開血腥的序幕。

蕭云卿與崔雪瀲爭取來的這點寶貴時間,每一息,都浸泡在巨大的風險之中。

了云空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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