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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云梯

在我財富積累的背后,我的身體由于過度的透支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問題,首先到來的就是失眠,我的失眠癥越來越厲害,我開始使用藥物讓自己進入睡眠,剛開始是按照說明書上最小的劑量服用,后來因為藥效不明顯,干脆我開始加大服用量。就這樣在自己覺得藥物不起作用后逐次的擅自加量,直到有一天我自己意識到不能再增大了為止。我發現每天服用的鎮靜劑和幫助睡眠的藥物比我每天吃的飯還有多,我有些害怕了。

我對食物的熱愛也隨著我的服藥量而逐漸減少,那些曾經讓我很有滿足感的食物沒有了任何的誘惑力,每次吃飯時,總是強迫自己隨便吃些東西下去,吃食物成了為服用藥物做鋪墊的一個程序,就這樣,本來就清瘦的我,在很短的時間內體重下降了十多斤,我看著自己的身影單薄的幾乎成了片狀。有時我走路的時候真的不愿意與任何人發生摩擦或者碰撞,因為我很怕那些碰過我的人會被我的骨頭刮傷。

我的客戶們見到我都會感嘆我的瘦,那時瘦是可以形容我的唯一詞語。這瘦在他們眼里也成為一種病態的代用詞。我害怕自己真的病倒,那樣我的工作就會被耽誤,我的財富積累就會受到影響,于是我去醫院做了個全面的身體檢查,結果除了我的輕微營養不良,幾乎沒有什么直接說明健康出了問題的指標,經過那個診斷我對自己放心了,按照醫生的說法,我可能因為工作壓力過大導致了厭食和神經衰弱,我需要放慢腳步,好好的休息,有規律的生活可以讓我逐漸恢復身體的全面機能。那些話讓我得到了很大的安慰,畢竟我沒有生什么病,只是需要更多的休息而已,但對我來說休息就意味著可能影響我指定的財富計劃,所以,從醫院出來,我就又投入到我的那個唯一,工作在前面等著,我必須去完成。

再去見客戶的路上,發生了堵車,我透過窗子看到遠處不斷升騰的濃煙,聽人們說前面發生了火災,幾輛消防車和一些消防戰士正在奮力的搶救里面的人員和財產,因為我急著趕時間,就電話先和客戶講了這個突發引起的遲到,之后請求見面時間上的調整,一切都妥當后,我步行向著我的目的地出發。

走到那個冒煙的地方,已經沒有了路,我看見攔在路邊的警戒線,還有那高高架起的云梯,消防戰士們正在從云梯的遠端慢慢的輸送逃生的人員,當那些人擅抖著下來,在下面迎接他們的消防員一邊安撫一邊盡力的攙扶,保證他們的安全。關于人們的情緒沒有更多引起我的注意,而那個高高聳立的云梯讓我的思緒在對云梯的攀爬中逐漸的展開。

我仿佛看見自己在那個云梯上艱難的爬行,當我用盡全力雙腿發軟后,停下來回頭向下張望,此時地面上的人們已經變成小人國的小人,他們并沒有因為我的張望,而停下正在進行的事情,而我卻得意于已經站在他們的頭頂,我想要爬到更高處看看那云梯的盡頭會有什么?我又向上爬去,沒有看到什么新鮮的東西,我往下看時,地面上的人和物都成為了一個個活動的小點。已經看不清他們的具體動作和發生的事情。可這云梯的盡頭究竟是什么,我一定要爬到盡頭,否則之前我的努力將毫無價值,我給了自己理由,然后繼續向那云梯的盡頭爬去,此刻我爬起來已經很吃力,回頭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下面已經變成了模糊一片,和我在前方看不到任何東西一樣,我站在云梯上開始恐慌,這樣回去不繼續爬到盡頭,我會遺憾終生,那樣繼續爬到最后發現什么都沒有,會不會覺得浪費生命,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刻,一只小鳥掠過我的頭頂,它鳴叫著,使勁揮動著翅膀,向下飛去,我想它一定是在天空飛累了,要去地上找個落腳的地方,而我卻非要看看云梯另一端的天空到底有什么?有沒有宮殿,有沒有神仙,有沒有另一個我想象不出來的世界,于是我還是決定向上爬行,終于我可以看到云彩在我腳下,終于我可以和鳥兒一起并肩,但那云梯還是沒有盡頭,我一個人站在云梯上沒有人交流,我可以看到的彩云之美我多么想要去和他人分享,我身邊鳥兒的歌聲是多么動聽,可如果沒有我來欣賞,它們會有心情歌唱嗎?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孤獨,我的爬行沒有人關注,我的分享沒有回應的對象,我想要看到的云梯頂端即使是最瑰麗的景象,是最雄偉的殿堂,當無人欣賞時,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我理解了為什么鳥兒會飛去地面,理解了有個同行人或者自己可以傾訴的對象是多么快樂的事情。那個云梯的盡頭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我付出再多的體力,和再多的時間,也只是對我自己的不負責任。我突然覺得腳發軟,但我本能的不松開我的手,因為我懼怕死亡,在那一刻,我明白了沒有什么可以和生命相比,在生命的面前,每個人都會本能的求生,只有活著,其他的才可能去實現,我可以找個好友去分享人生的樂趣,可以和親人相擁著傾述思念,我可以告訴他們我是怎樣的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我的手握的很緊了,此刻,突然,有個聲音穿透我的耳朵:“姑娘,請你放手,注意安全,離開這里。”我發現自己一直站在那里,手里緊握的是那根長長的警戒線。

此刻,面對這個提醒我的消防員,望著他滿頭的汗水和關切的目光,我覺得如此幸福,這時,我回想那個沒有盡頭的云梯也許就是我所謂的那個財富計劃,我的這個計劃就是用我的體力和透支去實現的,在這個過程中只有枯燥的數字積累,沒有任何人情味,沒有友誼,更沒有親情。當我主觀的認為有人會因為我站的高一些會向我行注目禮時,其實沒有人去注意我的高矮,我并沒有對任何人正在進行的事情有絲毫的影響,我只是自認為比他人高一些,會看到更美的風景,其實我看到的還沒有與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更多。我覺得自己其實一直在做一件用透支生命去支付未來的蠢事。我決定停止這個愚蠢,讓自己離開那個云梯的頂端。此時,消防云梯也被一節節的收起,我目睹那個恢復原裝的云梯,有了更堅定的認識,不管那云梯會搭建的多高,其實那只是一個梯子。

想到這里我撥通了那個原本約定好的客戶電話,告訴他今天我休息,雖然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真的會休息一天,但至少我有勇氣讓自己暫停下來。

當我邁著悠閑的腳步向家的方向行走時,我看到了天空有美麗的云朵,聽見了小鳥在我耳邊的歌唱,那聲音一點兒也不比在天空中差,甚至因為有了我的駐足欣賞,它們唱的更加賣力。其實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腳踏實地的,悠閑但不懈怠的前行。

再見我的云梯,在我的眼中財富不過就是一個梯子,它的高度不該用生命的長短來決定。

鑫鑫向榮的起點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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