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宮內,沈清晏赤足踩在謝無涯的官袍上為他上藥。
鎏金絲線纏著藥膏劃過青年精壯的背脊,在舊傷處勾出北斗七星。
“師父可知,”
她突然俯身,朱砂痣幾乎貼上他滾燙的耳垂,“那夜醉酒抱著我時,鎏金絲線纏得可比現在緊多了。”
謝無涯猛然轉身,卻對上她含笑的眸。
翡翠鐲子不知何時套上他手腕,螭紋正咬住命門:“殿下早就知道臣是......”
“知道你是北疆狼王私生子?”
沈清晏指尖點上他心口狼首刺青,“還是知道你腰間玉玨能開啟朱雀秘庫?”
她突然扯開自己衣襟,露出心口殘缺的螭紋,“師父不妨猜猜,為何本宮的胎記與你玉玨嚴絲合合?”
“三日后狼軍壓境,”
她指尖輕點狼首山谷,“師父是要當破軍星,還是......”
朱砂痣突然滲出血珠,滴在謝無涯手背灼出紅痕。
謝無涯猛然扣住她手腕,二十五年前的記憶洶涌而至——冰河上女嬰啼哭,昭陽皇后將翡翠鐲子塞進他襁褓:“護好她......”
“臣選第三種。”
他突然將人抵在棋盤上,鎏金絲線纏住兩人十指,“做殿下的貪狼星。”
城樓烽火燃起時,青蕪一箭射穿北疆狼旗。
她回頭望去,沈清晏正將鎏金絲線纏上謝無涯的骨扇。兩人并肩立于朱雀旗下,翡翠鐲與玉玨合二為一的剎那,漫天箭雨化作星塵。
“殿下可知,”
謝無涯在她耳邊低語,“那夜臣是故意讓青蕪看見玉玨?”
沈清晏輕笑,將染血的絲線系上他心口:“本宮亦知,師父是故意讓鎏金絲纏住這貪狼星......”
城下突然傳來歡呼,青蕪斬落的狼旗蓋住太皇太后棺槨。
她抹去臉上血污,將半枚虎符投入護城河——那里沉著她娘親的鎏金耳墜,與昭陽皇后的玉帶鉤纏繞了二十五年。
沈清晏輕輕斂了斂神色,居高臨下地看著身側的謝無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師父,如今這三日已過,狼軍雖暫退,可邊境之事仍不可松懈。待我今日安排妥當,日后你我當尋個清閑之地,好好暢聊一番。”
謝無涯微微頷首,目光始終停留在沈清晏身上:“臣一切都聽殿下安排。”
沈清晏轉身,邁著慵懶的步子朝外走去,身后跟著一群宮女太監,看似奢華鋪張,實則每一步都透著精心的謀劃。
朝中大臣們聽聞長公主再次大擺筵席,無不心中暗自揣測這背后又藏著什么心思。
盛宴之上,歌舞升平,沈清晏坐在主位上,眼神迷離,似乎沉醉在這聲色犬馬之中。
小皇帝坐在席下,面色陰沉,他覺得姐姐此舉,實在是有失體統,有損皇家威嚴。
他忍不住出聲:“長姐,如今北疆初定,正是朝堂休養生息之時,如此奢靡,怕是不妥。”
沈清晏卻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放下手中的酒杯:“陛下這是擔憂什么?這皇家盛宴,向來是為了犒勞將士,彰顯國威。若連這都省了,恐怕軍中將士寒心,那北疆邊疆也難以長久安穩。”
小皇帝張了張嘴,還想再言,謝無涯卻在此時上前一步,拱手說道:“陛下,殿下此舉自有深意。如今北疆雖退,可周邊各國虎視眈眈,這盛宴乃是一種示強之舉。”
小皇帝瞇了瞇眼,看著謝無涯:“謝將軍倒是能說會道。不過,朕看這盛宴,不過是勞民傷財罷了。”
沈清晏微微皺眉,:“陛下年幼,有些事還看得不夠通透。身為長公主,攝政期間,一切皆是為你皇位穩固,為這江山社稷考量。”
此時,丞相陳文上前奉承道:“長公主殿下心懷天下,其謀略手段,世間罕有。這盛宴之事,也是為了讓各國知曉我朝國力昌盛,不敢輕易侵犯。”
沈清晏微微頷首:“陳相所言極是。只是,這朝堂之上,人心復雜,還需步步為營。”
陳相一拍大腿:“殿下放心,老臣定當竭盡全力,為殿下分憂。”
另一邊,在朝堂之下,幾個大臣暗中湊在一起低聲商議。
“這沈清晏仗著太皇太后之死,如今攝政如此張狂,我看她是野心勃勃。”一個大臣咬牙切齒地說。
“沒錯,那謝無涯更是與她不清不楚,兩人狼狽為奸,怕是要將這朝堂攪得一團亂。”另一個大臣附和道。
“我們得想個法子,制衡一下他們。”有人提議道。
而在沈清晏這邊,她借著酒勁,拉著謝無涯來到了御花園的偏僻角落。
“師父,如今這朝堂上,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啊”沈清晏壓低聲音說道。
謝無涯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殿下放心,有臣在,定不會讓有心人得逞。”
沈清晏微微靠在他身上:“師父,這權謀之路,本應孤寂艱難。”
兩人正說著,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沈清晏警覺地起身,只見小皇帝帶著李公公走了過來。
李公公恭敬地行禮:“啟稟陛下,殿下,長夜漫漫,陛下思念殿下,特來敘姐弟之情。”
小皇帝走上前,帶著一絲尷尬和憤怒:“長姐,你與謝將軍在這里,怕是不合適吧。”
沈清晏輕輕一笑:“陛下,朕與謝將軍在商議軍情之事,只是這夜景甚美,便出來賞賞。”
小皇帝冷哼一聲:“朕不信。長姐,你莫要在我面前假惺惺。朕覺得你如今的行為,實在有違國法家規。”
沈清晏臉色一沉:“陛下這是何意?朕攝政以來,一心只為這江山社稷,你可莫要胡言亂語。”
謝無涯急忙上前:“陛下,殿下一向兢兢業業,為朝堂鞠躬盡瘁。想必是陛下年幼,心生誤會。”
小皇帝看了謝無涯一眼,便甩袖離去。
李公公連忙跟上:“陛下,慢點。”
待小皇帝走后,沈清晏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小皇帝,總是和我作對。”
謝無涯走上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殿下莫氣。如今他尚還年幼,等他日長大,明白了這朝堂之事的復雜,或許便不會如此了。”
沈清晏抬頭看著謝無涯,言笑晏晏:“師父,這攝政之路,本就不易。小皇帝的不滿,朝堂權貴的刁難,他國的虎視眈眈,每一樣都讓我心力交瘁。”
謝無涯輕撫著她的發絲:“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