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亂流像母親的子宮般包裹著林晚,淡金色的時軌纏繞在裸露的皮膚上。江臨川的血在量子態中凝固成晶體,折射出無數個正在坍縮的平行時空。林晚看到1999年的實驗室,懷孕七個月的母親正在往胚胎培養艙里錄入一組基因密碼——那串數字是林晚的工號。
“你終于來了。“十八歲的林雪眠出現在爆裂的時繭中央,她白大褂下露出高中生制服的裙擺。這個時間線的母親還沒有遇見江臨川,指尖轉著原子筆的樣子讓林晚眼眶發燙。她身后懸浮著七百二十個全息投影,每個都是她在不同年齡段的死亡記錄。
林晚按住狂跳的太陽穴:“這是第幾次循環?“
“對你來說是第一次,對我而言是第一千四百四十次日落。“少女時期的母親彈開原子筆,墨汁在時空中劃出DNA鏈般的螺旋,“當你父親選擇成為永生錨點,我們的故事就注定要倒著重演。“
量子風暴撕開記憶屏障,林晚看到江臨川跪在產房外的模樣。那是他第一百二十七次目睹我的誕生,也是第一百二十六次簽署克隆體銷毀同意書。培養艙里漂浮的嬰兒們后頸都有蝴蝶狀胎記,她們在尖叫中化作藍色數據流——直到第721號實驗體終于通過時軌共振測試。
“你的眼淚正在腐蝕時空薄膜。“林雪眠突然逼近,林晚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硝煙味,這是剛處理完時空爆炸殘留的氣息。她脖頸處隱約露出猙獰傷疤,和江臨川胸口的時軌碎片產生量子糾纏,“想知道為什么你能突破記憶錨定劑嗎?“
時空樞紐突然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林晚和林雪眠同時轉頭。中年江臨川正在用時軌修正槍轟擊某個透明培養艙,而艙內沉睡的正是十六歲的林晚。槍口噴出的不是能量束,而是具象化的記憶碎片——那是她五歲生日時摔碎的草莓蛋糕。
“住手!“林晚和林雪眠異口同聲地喊道。兩道時軌修正光束在空中相撞,爆發的強光中浮現出被篡改的檔案記錄。全息屏幕上滾動著令林晚窒息的數據:她的每次“意外死亡“后,江臨川就會重啟時間線,用克隆體承載她的量子意識。
少女母親突然握住林晚的手,她的掌紋與林晚的生命線完美重疊:“永生血清需要至親的時軌共振來維持穩定,所以他必須不斷制造你的復制品......“
時空裂隙在此刻吞噬了所有聲音。林晚看到不同年齡段的江臨川從四面八方走來,他們有的滿頭白發,有的還戴著婚戒,所有人都在重復相同的動作——將時軌穩定器的碎片刺入心臟。鮮血匯聚成逆流的河,倒映出七百二十場葬禮的虛影。
“關鍵幀鎖定成功。“機械音刺破混沌,林雪眠的白大褂突然變成時生局制服。她扯開林晚的衣領,后頸的蝴蝶胎記正在滲出淡金色液體:“現在你該明白了,當年我剖開他胸膛放入的不是武器......“
量子風暴掀開記憶封印,林晚終于看清二十年前的真相:手術臺上,江臨川握著孕妻的手,將時軌穩定器碎片按進自己心臟。鮮血順著手術刀流進胚胎培養艙,給林晚的克隆體們打上生命共振的烙印。而真正的林晚早在1999年就胎死腹中,她是第721個承載著母親量子意識的時繭。
“你們竟然......“林晚顫抖著后退,撞進某個溫暖的懷抱。蒼老的江臨川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他的白發正在變黑,皺紋像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痕:“不是我們,是你自己選擇的閉環。“
他展開掌心,里面躺著生銹的蝴蝶發卡——那是林晚五歲時最珍愛的禮物。發卡內側刻著微縮方程式,正是時軌穩定器的核心算法。記憶如洪水決堤,林晚終于想起在某個被抹去的時間線里,是她自己將發卡交給了童年母親。
時空樞紐開始崩潰,林雪眠的身影在量子流中逐漸透明。她最后的口型在說“活下去“,就像二十年前躍入裂隙時那樣。江臨川將林晚推進突然出現的時空漩渦,他的身體正在分解成時繭的原料。
“這次換個結局吧。“他笑著點燃永生血清,翡翠色瞳孔里映出七百二十個正在重組的時空,“記得告訴下個循環的你,爸爸的辦公室抽屜里有真正的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