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yán)铮Z璉指著林延:“那可是知府和同知的公子,你竟然就這么走了。你知不知道知府和同知的官兒比林姑父還高兩級(jí)?”
林延不解:“我們好言好語的,他們總不能因?yàn)槲覜]空和他們喝酒他們就去和自己的父親告狀吧。”
賈璉嘴巴張了張:“……那也不至于。”
林延:“妹妹在那里,我自然要以妹妹為先的。他們以后總有機(jī)會(huì)結(jié)交的。”
賈璉看林延一臉淡然的樣子,氣得瞪了他幾眼,卻又無法。
林如海得知后神色淡淡:“無事,我林如海雖是七品小官兒,卻不必諂媚誰。”
林延徹底放下心。
用過晚食稟告過林如海后,林延和賈璉出發(fā)去花船。
賈璉一臉地匪夷所思:“我還以為姑父會(huì)痛罵你一頓,然后不允許我們出門。”他本意是想吃完晚食后偷偷摸摸地和林延出門的,沒想到林延竟然當(dāng)面就和林如海來了一句,那伯父我們出門了。嚇得他恨不得將腦袋縮回腔子里。
林延:“我昨晚就和伯父稟告過了,伯父要是不同意,吳東也定不下惜花樓的花顏姑娘呀。”他只是一個(gè)窮小子而已。
賈璉心里的敬佩無以言表,只能沖他拱拱手以示嘆服。
很快馬車就停下了,吳東掀開簾子:“大爺,表少爺,到了。”
林延和賈璉下了馬車,河邊停泊的一溜花船盡收眼底。河邊和船上都掛滿了燈籠,映照出一圈一圈的光暈,鴇頭們夸張地招呼熟客地聲音,倚在船舷穿紅著綠披金戴銀的鶯鶯燕燕們揮舞著手帕或肆意或婉轉(zhuǎn)或嬌柔地調(diào)笑聲傳入耳膜,讓林延恍如進(jìn)入了一個(gè)光怪陸離的世界。
賈璉啪的一聲展開扇子,心頭一片火熱,面上勉強(qiáng)保持著鎮(zhèn)定,催促吳東:“花顏姑娘在哪條花船?還不帶路。”
林延回過神,朝吳東抬了抬下巴:“走吧。”
吳東指著不遠(yuǎn)處最高大的一艘花船:“大爺看,那邊最高的那條花船就是惜花樓的花船了,花顏姑娘獨(dú)占了最高的三樓,正等著大爺和表少爺呢。”
林延幾人來到花船前,立刻有鴇頭上來招呼:“幾位爺晚上好啊,是來喝酒還是聽曲兒?”
吳東:“我們定了花顏姑娘。”
鴇頭立刻笑開來:“貴客貴客,恕我眼瞎,請(qǐng)這邊來……”點(diǎn)頭哈腰地在前頭帶路。
周圍無數(shù)雙眼睛立刻聚了過來,想要看一看定了花顏姑娘的是哪家公子。
影影綽綽間有不少人看清了林延和賈璉的模樣,心中納罕,忙和周圍的人打聽:“這是哪家的公子?”“不知道,沒見過啊……”“不是那幾位官家公子……”“沒有那幾家鹽商公子陪著……”“聽說是巡鹽御史林大人府上的……”
林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很快就要在這煙花柳巷中傳遍了。
他目不斜視,跟在他身后的賈璉則是忙著和看過來的鶯鶯燕燕們眉來眼去。
來到了三樓,鴇頭將林延和賈璉引到兩張軟榻前:“二位爺稍等,花顏姑娘馬上就到。”
屋內(nèi)四個(gè)穿著淡雅眉目含情的女子蓮步輕移來到倆人面前盈盈下蹲:
“奴家花香……”“奴家香蕊……”“奴家桃紅……”“奴家紅露……”“見過兩位爺—”
鴇頭一臉諂媚地笑道:“這四人俱是我們惜花樓數(shù)一數(shù)二的花娘,今晚能伺候兩位爺是她們的福分。”
林延有點(diǎn)緊張地坐下,屁股底下一軟,讓他不禁往后靠去,嚇得他趕緊用雙手撐了下,挪動(dòng)了下屁股,讓自己坐直,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鴇頭看在眼里,朝幾人使了個(gè)眼色,自己則是不露痕跡地往后退。
幾人立刻裊裊婷婷地上前,一左一右分別圍著倆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花香跪在林延左邊,朝林延福了下身子,抬起一張楚楚可憐的臉,“這便是奴家名字的由來。”
林延縮了下身子,想離她遠(yuǎn)點(diǎn),敷衍道:“嗯,好名字。”
一杯飄著裊裊白煙的清茶被一雙纖纖玉手奉到面前:“爺請(qǐng)喝茶。這是蘇州明前的碧螺春,爺看可能喝?”
見林延接過茶,她立刻沖林延笑得眉眼彎彎的很是討喜,讓林延不禁多瞅了她兩眼。
花香看在眼里,先是垂下眼皮,然后抬起時(shí)臉上已經(jīng)自然地掛上了羞怯的笑意,輕聲軟語:“香蕊可是專門學(xué)過如何泡茶的,大爺嘗嘗看她有沒有學(xué)到家?”
香蕊面上露出忐忑地期待之色。
林延先是聞了聞茶香,低頭看了下清澈的茶湯,然后抿了一小口:“清新自然,不錯(cuò)。”
香蕊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嘴角兩邊的兩個(gè)酒窩若隱若現(xiàn):“多謝大爺夸贊。”
林延放下杯子,溫和地問道:“花顏姑娘怎么還沒來?”
香蕊立刻收斂神色,恭敬地回到:“花顏姐姐已經(jīng)在門外等候了,只等貴客吩咐。”
林延朝左邊的賈璉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賈璉已經(jīng)大喇喇地依靠在軟榻上左擁右抱了,正與兩位佳人輕聲調(diào)笑。
“人家花香的名字有詩為證,你的名字有嗎?”賈璉摸著桃紅的小手,桃花眼里一片深情款款。
桃紅羞紅了臉,細(xì)聲細(xì)氣地回道:“大爺,人家的名字自然也是有的,就看大爺能不能想得起來。”
賈璉伸手在她白凈的臉上掐了一把:“大爺我平生最恨讀書了,竟然還敢考我……”
“哎呀大爺我錯(cuò)了,我自己念出來好不好?”桃紅欲拒還迎地躲閃。
“那還不說?說得不好看爺怎么罰你。”賈璉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子。
“江南二月春光半,杏白桃紅香蕊散。”桃紅討好地扭了下身子,“爺說這兩句詩好不好?”
賈璉拿起一杯酒湊到她嘴角:“好,爺賞你一杯酒。”
桃紅櫻唇微啟,將酒喝下,臉上立刻激起一片紅暈,讓賈璉看直了眼:“怪道叫桃紅,人比花媚啊。”伸手忍不住摸了兩把,惹來桃紅的嬌嗔:“爺,奴家不勝酒力……”
賈璉轉(zhuǎn)頭又拉起紅露的小手:“這位姐姐的名字也很好聽,可有詩?”
紅露臉上立刻一片羞怯:“一枝紅艷露凝香,巫山云雨枉斷腸,便是奴家名字的由來。”
賈璉看此女眉如遠(yuǎn)山含黛,眼如秋水含情,低下頭地瞬間還不忘送來一縷秋波,不禁讓他心神蕩漾,抓著她的一只柔夷搓揉:“若是能和姐姐巫山云雨一番,斷腸我也甘愿啊……”
紅露輕輕地抬頭,一臉羞怯地用手絹擋住下半張臉,只露出水盈盈地雙眼:“奴家可舍不得讓爺斷腸……”
桃紅也一臉?gòu)舌粒骸芭乙采岵坏谩?/p>
賈璉連忙也拉著她的一支柔夷搓揉:“好,好,爺不斷腸,爺怎么舍得讓你們傷心……”
林延只覺得傷眼,咳了兩聲。
賈璉得到桃紅的提醒才轉(zhuǎn)過頭:“表弟怎么了?”
“花顏姑娘已經(jīng)來了,要喚她進(jìn)來嗎?”
賈璉不禁坐直了身子,滿臉期待:“快快請(qǐng)花顏姑娘進(jìn)來。”
候在房門口的鴇頭立刻打開了房門,現(xiàn)出一個(gè)身姿婀娜手持琵琶的女子。
女子上身身著月白色寬袖長衣,下身是天青色褶子羅裙,腰間一根鮮紅色的腰帶將她的腰勒得不足盈盈一握,烏發(fā)如墨,發(fā)間一根鑲嵌著紅寶石的金色鳳釵和她眉間的紅色花鈿相互映襯,移動(dòng)間裙擺如水波般飄蕩。
林延的目光也忍不住跟隨著她,內(nèi)心驚嘆:原來真的有步步生蓮之說。
女子來到倆人的面前微微蹲了下身子,聲如鶯啼般婉轉(zhuǎn)動(dòng)聽:“奴家花顏見過兩位貴客。”
賈璉的眼珠子恨不能黏在眼前女子的身上:“花顏姑娘請(qǐng)起,真不愧是惜花樓的頭牌。”
女子微微一笑,似有無限風(fēng)情:“多謝貴客夸獎(jiǎng),不知貴客想要聽什么曲兒?”
林延:“彈一首白公的琵琶行吧。”
“是。”女子端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左手抱著琵琶,右手十指纖纖輕輕撥弄,如泉水叮咚聲響起,聲音咬字清晰,字字含情,如訴似傾,氣息綿長,婉轉(zhuǎn)動(dòng)聽,娓娓唱來,讓本來以為會(huì)想睡覺的林延都吸引住了,更不用說賈璉了,凝神細(xì)聽,都忘了手邊的兩位佳人。
一曲唱罷,林延久久不語,仿佛還置身于那清冷的江上,與白公共同沉浸于傷感中。
“好,好,真是唱到我的心坎兒里了。”賈璉雙目泛紅,雙手連連擊掌,讓林延回過神來。
林延回味了一下,點(diǎn)頭笑道:“原來真有余音繞梁三日之說,花顏姑娘名不副實(shí)。”
花顏微微低頭,抿嘴一笑:“多謝貴客稱贊,花顏獻(xiàn)上一首采蓮舞望貴客喜歡。”說著退下?lián)Q衣去了。
賈璉眼神跟著花顏直到她消失在門外。一旁的桃紅嬌嗔道:“大爺是不是把桃紅和玉露忘了?”
賈璉回過神,急忙安撫倆人:“都是我的不是。”
“那是不是該自罰一杯?”
“好,我喝。”
“桃紅的酒喝了,奴家的酒是不是也該喝?”
“該,該,哈哈……”
林延靠著軟榻,感到一陣清涼的分吹過,側(cè)頭望向窗外,才發(fā)現(xiàn)船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開動(dòng),將他們帶到了湖中。船開得很穩(wěn),只有靜下來才能隱隱感到晃動(dòng)。
花香和香蕊對(duì)視一眼,倒了一杯茶奉上:“爺請(qǐng)喝茶。”
林延搖了搖頭:“給我一杯溫水。”
香蕊急忙倒了一杯溫水奉上。
林延捧著溫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愜意地瞇著雙眼,仿佛還沉浸在剛才那首琵琶行中。
花香和香蕊跪坐在兩邊,溫順地微垂著頭,也安靜了下來。
門邊的鴇頭抽搐著嘴角看著房中怪異的場景。一面是尋歡作樂,調(diào)笑聲,勸酒聲不斷;一面是貴公子仿佛坐在靜室之中般安之若素。真真是奇哉怪哉。
賈璉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頭,看到林延這邊安靜的樣子,頓了一下:“表弟怎么不喝酒?是不是她們伺候得不好?”
花香和香蕊立刻面露驚恐哀求望著林延。
林延拿起杯子沖賈璉舉了一下:“不是,是我不善飲酒。表哥不用管我,今晚我是陪客,表哥玩得盡興最重要。”
賈璉一臉心疼地望著花香和香蕊:“如此佳人,表弟也不親近親近?”
林延輕笑:“我還小呢,還不敢近女色,表哥不必顧及我。”
賈璉一臉不信地望著林延:“表弟也有十四了吧,怎么可能……”隨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臉的同情,“是不是林姑父不讓……”說著拿眼覷站在角落里的吳東。
吳東……
林延擺擺手:“表哥不要多想,今晚最主要是讓表哥盡興,以盡我地主之誼。”
“那我就不客氣了?”賈璉挑挑眉。
“表哥不必客氣。”
賈璉確定了林延確實(shí)不是在推脫,他也懶得管了,和身邊的兩位佳人調(diào)笑起來:“還不喂?fàn)敵詨K水果,要親嘴喂……”
“哎呀,爺真是會(huì)羞人……”
剛才安靜下來的兩女立刻上線,嬌嗔扭腰,欲迎還拒。
一刻鐘后換了一身粉色衣裙的花顏再次進(jìn)來,同時(shí)窗外有琵琶伴奏,花顏媚眼一拋,腰身一扭,水色長袖如云般輕盈飄蕩,頓時(shí)吸引住了倆人的目光。
林延是一本正經(jīng)地在觀看,賈璉一邊看,一邊還不忘將兩位佳人摟在懷里亂摸一通。
舞畢,花顏抬起水袖遮住鼻子嘴巴,白皙的額頭滲出點(diǎn)點(diǎn)汗珠,一雙美目水潤含情,雙眸中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傾述。
林延一本正經(jīng)地稱贊了幾句,賈璉心不在焉地附和。
“多謝客人。”候了幾息的花顏垂頭退下。
林延見賈璉已是火起,快要按捺不住地樣子,站起身:“我去外面賞夜景。”
鴇頭連忙彎腰給林延打開門:“爺請(qǐng)往這邊走。”
外面有一個(gè)小平臺(tái),一套小桌椅,都鋪著軟墊。
林延坐下,見花香和香蕊都跟了出來,就朝倆人道:“你們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倆人對(duì)視一眼,福了福身子,抬頭沖林延送上一縷秋波,見林延不為所動(dòng),只能安靜退下。
賈璉見一本正經(jīng)的表弟不在了,立刻伸出雙手將桃紅的衣服扯開:“讓爺嘗嘗你的桃子有多甜……”
桃紅驚叫一聲,隨后扭動(dòng)著腰呻吟出聲:“爺,輕點(diǎn)兒……”
賈璉品嘗夠了桃子,轉(zhuǎn)身又將玉露壓在身下:“今晚就讓爺斷腸在你身上吧……”
淫詞浪語和嬌喘鶯啼透過大開的窗戶清晰地傳到林延的耳中。樓下花娘陪客的嬌笑聲,勸酒聲,絲竹咿咿呀呀聲,仿佛連空氣都透著香甜躁動(dòng)。
林延面上不動(dòng)聲色,只當(dāng)自己在聽小黃片。
吳東不自在地夾了一下腿,精神恍惚了一陣兒,回過神見林延端坐欣賞周圍的景色一副不動(dòng)如山的樣子,心中佩服不已。
兩刻鐘后,房內(nèi)已是云消雨散好一陣子了。
林延等了一會(huì)兒,沒聽到房內(nèi)的動(dòng)靜了,就示意吳東:“去看下表少爺,我們?cè)摎w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