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瑤咬著珍珠發釵調試全息投影時，楚婉婉正蹲在地上研究那個會變形的鐵疙瘩。

“這玩意兒昨晚跳完霹靂舞就卡碟了，”她戳著戲臺邊緣的銅制雕花，“你說它今天能撐住辛棄疾和周邦彥同臺斗詞嗎？”

“噓——”顧靈瑤突然把閨蜜拽到城墻垛口，城隍閣飛檐下飄著幾縷不正常的金線。

她腕間的篆文手鏈正在發燙，系統面板彈出警告：【精神力剩余38%，虛實映照模式預計維持2小時】。

手機突然震出八重奏，李導游的語音混著西湖晨霧傳進來：“顧老師！聽說您要搞大宋主題？我帶著壓箱底的《臨安志》來了！”鏡頭里閃過一個青竹色身影，那人肩上蹲著只機械知更鳥，鳥喙里還叼著半截油條。

直播開啟瞬間，三枚全息宮燈從掃地機器人嘴里噴出來。

顧靈瑤捏著團扇擋臉，在腦子里瘋狂戳系統：“說好的辛棄疾呢？怎么投影出來的是捧著保溫杯的Q版蘇軾？”

“各位老鐵看這里！”李導游突然從無人機鏡頭外蕩進來，腰間的智能導覽器甩出一片光幕，“當年林逋就是在對面孤山與梅花為伴、以鶴為子，各位看這虛擬梅樹——”他伸手戳中某片花瓣，整棵樹突然炸成粉雪，彈幕頓時飄過二十艘火箭特效。

顧靈瑤的珍珠耳墜突然開始報數：“當前觀看人數32萬，精神力消耗加速10%。”她瞥見王先生的ID在彈幕池閃爍，立刻甩出水袖指向雷峰塔：“剛才有家人問宋詞怎么押韻，這就給大家露一手！”繡鞋尖精準踩中掃地機器人的隱藏鍵，塔影突然扭曲成巨型活字印刷盤。

“《雨霖鈴》的韻腳就像荷葉上的露珠，”她指尖劃過空氣，全息投影隨著動作泛起漣漪，“柳永寫‘執手相看淚眼’時——”戲臺突然竄出一個戴VR眼鏡的晏幾道投影，舉著酒樽接話：“那會兒我們流行用燕樂二十八調！”

彈幕突然被金色邊框鎖定，王先生的問題帶著特效浮現在半空：【請問顧老師如何看待宋詞中‘換頭’與‘過片’的敘事斷裂問題？】楚婉婉手抖撒了把松子糖，全息投影立刻下起琥珀色糖雨。

“這位家人一看就是行家！”顧靈瑤團扇轉得比電風扇還快，暗地里狂戳系統傳送趙教授的資料。

Q版蘇軾突然把保溫杯換成教鞭，在她背后展開卷軸：“比如東坡先生寫《水龍吟》，上片詠楊花下片抒哀思，看似斷裂實則……”

直播間人數突然暴漲，珍珠耳墜發出灼燒感。

顧靈瑤借著扶鬢角的機會擦汗，瞥見實時數據沖破47萬大關。

李導游不知從哪掏出個銅鑼咣咣敲：“各位走過路過別錯過！接下來帶大家云游當年陸游唐婉重逢的沈園！”

城隍閣瓦當上的吻獸突然集體轉頭，顧靈瑤腕間的篆文手鏈發出蜂鳴。

全息投影開始不受控地交錯時空，岳飛《滿江紅》的吟誦聲里混進了電子音鼓點。

她猛地將楚婉婉拽到鏡頭死角，壓低聲音：“系統在抽取我的記憶補全投影！”

“那你還笑得這么嚇人？”楚婉婉舉著三腳架當武器。

顧靈瑤眼底映著瘋狂上漲的數據流，珍珠發飾正將她的發絲染上星輝：“因為王先生剛才又打賞了十個鳳冠霞帔特效——等等，掃地機器人怎么在吃我的繡花鞋？”

當Q版蘇軾開始用說唱節奏講解《念奴嬌》時，直播間右上角的數字突然詭異地卡在49.8萬。

顧靈瑤突然感覺鼻腔發熱，兩滴血珠落在團扇上暈開成桃花形狀——這是精神力透支的警告。

顧靈瑤用團扇遮住鼻尖的血漬，繡鞋尖狠狠碾過掃地機器人伸出的機械爪。

直播間懸浮屏上的49.8萬像根魚刺卡在喉嚨里，連Q版蘇軾舉著保溫杯跳街舞都顯得面目可憎。

“各位家人們！”她突然甩開水袖纏住失控的全息投影，腕間的篆文手鏈發出灼人的溫度，“你們知道陸游臨終前給唐琬寫的《釵頭鳳》嗎？”話音未落，沈園的虛擬墻垣突然爬滿血色藤蔓——這該死的系統居然開始自動讀取她的腦電波補全場景。

楚婉婉扛著攝像機的手都在抖：“你悠著點！趙教授剛私信說投影里的岳飛盔甲變成賽博朋克風了！”

“要的就是這種反差萌！”顧靈瑤咬著后槽牙輕笑，染血的團扇突然展開成折枝梅花圖。

全息投影里的沈園亭臺開始下起由數據流組成的春雨，她赤著左腳踩上掃地機器人頂蓋，在觀眾看不見的角度用珍珠發釵猛戳精神力補充按鈕。

“那年沈園的桃花開得特別早……”她聲線突然染上吳儂軟語的腔調，這是系統強行開啟的“共情模式”。

腕間手鏈的篆文開始順時針旋轉，雷峰塔的倒影在西湖水面碎成粼粼金箔。

李導游的機械知更鳥突然撞進鏡頭，嘴里銜著的油條變成一支玉簪：“顧老師！這是當年唐琬戴過的……”

“是唐琬親手雕的竹節簪！”顧靈瑤順勢接話，染血的指尖拂過虛擬簪身。

全息投影突然具象化出八百年前的黃昏，陸游握著斷簪在墻上題詞的模樣讓彈幕瞬間靜止。

掃地機器人發出老式錄像帶倒帶的聲響，將“錯錯錯”三個字拓印成漫天飛舞的鎏金字帖。

王先生的打賞特效突然炸開二十朵牡丹，觀眾數猛地蹦到49.95萬。

顧靈瑤感覺鼻腔又開始發熱，這次流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紅豆形狀——系統正在透支她的記憶來具象化歷史細節。

“當年陸游就是在這里……”她的話被全息投影里突然冒出的賽博岳飛打斷。

這位電子將軍扛著激光長槍，盔甲縫隙里鉆出機械喜鵲：“報！金兵已至錢塘江數據端口！”

彈幕池瞬間被“哈哈哈”刷屏。

楚婉婉眼疾手快地將三腳架捅進掃地機器人充電口，在時空扭曲的滋啦聲中，沈園的梅樹突然開出像素小花。

顧靈瑤趁機揪住Q版蘇軾的胡須：“勞駕把《釵頭鳳》唱成說唱！”

當“紅酥手，黃縢酒”變成帶電子音效的說唱時，直播間突然下起桃花雨。

李導游不知從哪掏出個青銅編鐘，配合著賽博岳飛的激光槍敲出鼓點。

觀眾數在49.99萬瘋狂閃爍，顧靈瑤的珍珠耳墜開始播放《難忘今宵》的變調。

“最后三秒！”她突然扯斷發髻間的紅繩，纏住即將暴走的全息投影，“當年唐琬臨終前……”篆文手鏈應聲碎裂，迸發的金光中浮現出一位穿月白襦裙的虛影。

那女子伸手接住空中血珠化成的紅豆，輕輕按在陸游題詞的墻垣上。

五十萬！

整個西湖的投影突然凝成琉璃色琥珀，賽博岳飛化作數據流煙花炸開。

顧靈瑤腿一軟跌坐在掃地機器人身上，看著系統提示框像春聯般在眼前展開：

【恭喜宿主解鎖“詞魂共鳴”成就！

獎勵精神力桂花釀x3（立即恢復80%）、《兩宋詞人飲食癖好大全》、全息戲臺皮膚“汴京虹橋夜市”】

楚婉婉扒拉著滿地亂滾的松子糖：“這飲食癖好是什么鬼？”

“蘇東坡的東坡肉菜譜！”顧靈瑤突然鯉魚打挺跳起來，指尖還粘著一片虛擬桃花，“下次直播可以邊做菜邊……”

話音未落，李導游的機械知更鳥突然吐出道卷軸。

泛黃的宣紙上浮現出一幅未完成的刺繡圖樣，針腳間隱約可見“緙絲”二字。

城隍閣飛檐上的吻獸發出咕嚕聲，其中一只的瞳孔閃過孔雀藍的絲線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