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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待到茉莉花開時

第十四章夏日危機

高考結束的夏天,帶著一絲解脫與期待,李清茉踏上了歸途,回到了久違的高坪村。家里的老屋安靜而祥和,清茉環顧著熟悉的一切,仿佛母親只是出了一趟遠門,不久還會回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氣息,讓清茉的心頭涌起一陣溫暖與酸楚。

李宏,這位沉默而堅韌的父親,凝視著女兒的高考估分單,心中默默盤算著未來的開銷。四年本科,加上可能的讀研,至少需要二十萬。這個數字讓他心頭一緊,去年為妻子治病欠下的債還未還清,如今又要為女兒的學費發愁。他低頭搓了搓粗糙的手掌,眉頭緊鎖,仿佛在權衡著什么。

“爸,我想好了。”清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語氣堅定而從容,“大學可以申請助學貸款,我們省吃儉用,我還可以勤工儉學,四年的費用應該夠了。咱們把‘新芽計劃’的資助名額讓給更需要的人吧。”李宏聽完,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你長大了,自己拿主意吧。”他的聲音里帶著欣慰,也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愧疚。

為了減輕女兒的負擔,李宏決定效仿村里年輕人,南下務工。聽說深城到處在建房子,報酬豐厚,打工兩個月就能掙下清茉一年的學費,比在家里種田來得快多了。鄰居宋嬸的丈夫就是在深城給城里人建房子,才讓兒子娶了媳婦,還抱上了孫子。如今他們一家仍在深城,日子過得不錯。想到這里,李宏下定決心,決定出去闖一闖,為女兒的未來拼一把。

盡管心中滿是對女兒的不舍,但林瑾已經不在了,等清茉上了大學,這個充滿林瑾回憶的房子只會讓他睹物思人、徒增傷悲。于是,他拜托鄰居宋嬸在自己不在家時,多照看清茉。宋嬸點點頭,眼中滿是理解與同情。

在那個略帶晨露微涼的夏日清晨,李宏輕手輕腳地整理起簡單的行囊。他小心翼翼地將女兒清茉八歲時繪制的全家福畫卷,放入了一個防水的袋子里。那幅畫,以孩子稚嫩的線條,將一家三口的身影溫柔地融入了盛開的茉莉花叢,滿載著溫馨與回憶。當站臺的時鐘悄然指向早晨七點,李宏緩緩轉身,深情地朝高坪的方向投去最后一瞥,仿佛看見清茉正在畫架前勾勒未來。他的背影在晨光中顯得孤獨而堅定,帶著對女兒的無盡牽掛與期盼,踏上了南下的路。

獨居的日子,清茉在晨光中醒來,總能聽見畫架上未干的顏料在晨露中舒展的聲音。她漸漸愛上這種獨處的時光:當第一縷陽光穿透老屋的雕花窗,她便在速寫本上記錄光影的變幻;午后蟬鳴最盛時,她泡一壺茉莉花茶,在茶香中研讀《國富論》;夜幕降臨時,她打開筆記本電腦,為遠方的客戶設計logo。同樣在等待高考成績的梁芳常來串門,兩個女孩漫步在青石板路上,討論著古村改造的藍圖。有時借宿梁家,清茉會認真聆聽梁四眼描繪高坪的未來:生態農業、文化旅游、非遺傳承......這些宏大的構想在她筆下化作一幅幅設計稿,有些被采納為村委的宣傳畫,有些則成為她作品集里的重要案例。

已成年的清茉,雖然身體發育稍顯遲緩,卻已散發出成熟女性的韻味。三年的城市生活,讓她遠離了烈日的長時間暴曬,肌膚逐漸變得白皙細膩。胸部豐滿,身材高挑修長,盡顯婀娜之姿。

一日清晨,稻田邊,一個畫架,李清茉身著飄逸的白色長裙,頭戴白色長緣草帽,黑色的長發隨風輕揚。她右手執筆,熟練地調配著色彩,在畫布上描繪著青黛山巒與金黃稻田的和諧景致。

村里的王二博平日里游手好閑,偶然路過此處,見到這如詩如畫的場景,心中不禁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清茉身上,內心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沖動所占據。他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在忙碌勞作,便悄悄躲到一棵樟樹后,試圖平復內心的躁動。然而,清茉的身影卻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仿佛一根刺,深深扎進他的心里。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焦躁,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咬緊牙關,將那股沖動硬生生壓了下去。

他找到了村里的王媒婆,希望通過她的巧嘴,將李清茉娶進家門。王媒婆是個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王二博的心思,心里盤算著,這次若能促成這樁婚事,定能撈到不少好處。

于是,王媒婆帶著滿口的甜言蜜語,上門找到了李清茉。她繪聲繪色地描述了王二博的種種優點,說他勤勞能干、家境殷實,還添油加醋地表示王二博對李清茉一見鐘情,愿意出30萬的禮金來迎娶她。為了增加說服力,她甚至故意造謠,說李宏已經和王二博商量好了,李清茉嫁給王二博是板上釘釘的事。

李清茉耐心地聽完王媒婆的話術,心里暗想,王媒婆這口才真是屈才了,要是將來當個高坪村的導游,怕是再合適不過了。

她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卻堅定地說道:“王阿姨,您知不知道,根據《民法典》,女生不滿20歲結婚是違法的。如果涉及脅迫、欺騙等手段促成未達婚齡者結婚,可能構成犯罪,比如暴力干涉婚姻罪或拐賣婦女罪,那可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王媒婆一聽,臉色微變,但很快又堆起笑容,擺擺手道:“哎呀,這孩子,你們倆先處著,處出感情了,到年齡了再扯結婚證嘛,不著急的。”

李清茉沒有再接話,只是轉頭看向家中的大狼狗,輕聲喚道:“大黃。”

大狼狗立刻豎起耳朵,對著王媒婆狂吠起來,齜牙咧嘴,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去。王媒婆嚇得臉色發白,慌忙轉身,跌跌撞撞地逃出了院子。

然而,王二博的糾纏并未因王媒婆的碰壁畫上句號,他經常跟蹤李清茉。王二博再次出現在稻田邊時,清茉正在調茜草紅的顏料。稻浪里混著粗重的喘息,李清茉握緊調色板,余光瞥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王二博站在田埂上,褲鏈大敞,腳邊躺著條被石頭砸爛頭的菜花蛇。清茉強壓住惡心,提高音量朝不遠處扯稗草的宋嬸喊道:“宋嬸,您看這稻穗長得多好!”王二博聞聲慌忙提起褲子逃竄,清茉則迅速收拾畫具,指尖微微發顫。

當晚,她在院墻潑滿碎玻璃渣。月光下,那些棱角閃著幽藍的光,像極了王二博眼中令人作嘔的欲望。

然而,這場對峙并未就此平息。惱羞成怒的王二博開始在村里散布謠言,污蔑清茉“不守婦道”。他添油加醋地編造著她在城里讀書時的“風流韻事”,甚至繪聲繪色地描述她在外面讀高中時就談戀愛,還把男同學帶回家住。這些惡毒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村中蔓延,每經過一人之口便被添上新的“細節”。

清茉走在村道上,總能感受到背后指指點點的目光。李清茉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精神上備受折磨,內心充滿了無助和憤怒。

王二博的瘋言瘋語也讓鄰居宋嬸氣得直跺腳。她心疼李清茉這孩子,剛沒了媽,眼看就要上大學了,卻還要被村里的閑言碎語玷污清白。宋嬸經常來李清茉家串門,一邊安慰她,一邊提醒她要警惕王二博這種人。宋嬸告訴李清茉,王二博臭名遠揚,以前在外面打工時因強奸婦女蹲過監獄,回來后整天游手好閑,還經常干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為了確保李清茉的安全,宋嬸特意將她在鎮派出所當警察的侄子宋易的電話交給了清茉,叮囑她有事一定要及時聯系。

夏日炎炎,午后的陽光無情地炙烤著大地。李清茉家的老狗趴在樹蔭下,喘著粗氣,舌頭伸得老長。家里的空氣沉悶得讓人透不過氣,樹上的蟬鳴聲高亢而持久,仿佛在提醒人們這個時節的煩躁與不安。

李清茉躺在床上,剛剛完成一幅畫作,正沉浸在夢鄉之中。小房間內,陽光透過嫩黃色的窗簾,溫柔地灑在床上。

一塊不知從何而來的鮮肉被扔進了院子,大黃警覺地吠了一聲,嗅了嗅,舔了舔,不久便痛苦地抽搐起來,倒在地上。院落大門被悄然打開,一個身影潛入了屋內。剛邁過大門,他突然被什么絆倒,鍋碗瓢盆頓時發出巨大的聲響。“他媽的!”一個壓低的聲音咒罵道。

李清茉被驚醒,迅速拿起床頭的美術刀,沖到門口,貼耳傾聽外面的動靜,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家里進賊了。”她透過門縫看到村里的王二博正向這個房間走來。

清茉迅速鎖緊房門,冷靜地找到手機,撥通了宋易的電話,急切地呼救道:“喂!是派出所嗎?我是高坪村的李清茉,我家進賊了,那人還在屋里,我看清楚是我們村的王二博,請你們馬上過來!”王二博聽到通話聲,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慌忙狼狽逃竄。

清茉迅速反應,拿起手機沖到窗邊,拍下了王二博逃跑的背影。盡管王二博已經逃走,清茉仍心有余悸,不敢輕易走出房門,直到宋易和另一名民警趕到,她才敢開門。

看到身穿警服、英姿颯爽的宋易,清茉心中的恐懼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與后怕。她忍不住淚如雨下,向宋警官哭訴剛才的驚險遭遇。宋易靜靜地聽著,眉頭緊鎖,神情嚴肅。他和同事隨即展開調查取證,并告訴清茉,她家的大狼狗已經倒在圍墻邊,身體僵硬,口吐白沫。清茉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剛才沒有聽到大黃的動靜。她憤怒不已,懇請派出所民警一定要將王二博繩之以法,還她一個公道。

東禾女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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