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紅燈在視網膜上烙出血痕。凌雪兒攥著發卡里的微型膠卷，消毒水味混著海腥氣在喉間翻涌。小女孩的體溫透過病號服傳來，鎖骨處的“替身人“疤痕泛著青紫。

“血庫告急。“護士撞開安全門，“RH陰性AB型，和冰棺女尸同血型。“

凌雪兒扯開襯衫紐扣，翡翠吊墜的銀鏈突然斷裂。蘇婯按住她抽血的手臂：“你懷孕了。“針頭在皮膚上壓出紅點，“胚胎著床在剖宮產疤痕上。“

監護儀發出刺耳警報。小女孩突然坐起身，瞳孔泛著琥珀色：“媽媽，青銅匣在楚阿姨的梳妝臺。“她扯掉輸液管，“第三層暗格，密碼是弟弟的忌日。“

沈硯之的衛星電話從窗外砸進來。凌雪兒接住的瞬間，聽筒傳來楚鎖鎖的嬌笑：“姐姐喜歡我送的滿月禮嗎？“背景音是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響，“沈先生正在替我修復《韓熙載夜宴圖》呢。“

通話突然切斷。凌雪兒掰開電話外殼，電路板上粘著半枚帶血的袖扣——正是沈硯之失蹤前戴的那只。

“準備直升機。“蘇婯將手術刀別進腰帶，“楚鎖鎖的游艇在公海，三小時后有拍賣會。“

海浪在舷窗上撞成碎玉。凌雪兒對著化妝鏡調整耳麥，假發套里的追蹤器閃著紅光。侍應生遞來香檳的瞬間，她瞥見杯底沉淀的白色粉末。

“楚總請您鑒賞拍品。“戴翡翠扳指的保鏢推開貴賓室的門。

凌雪兒的細高跟踩過波斯地毯，水晶吊燈突然熄滅。黑暗中響起機械齒輪聲，展臺緩緩升起《韓熙載夜宴圖》摹本，畫中樂師的琵琶弦竟是用人發編織。

“喜歡嗎？“楚鎖鎖的鉆石美甲劃過畫軸，“沈先生剝了十二個少女的頭皮才鞣制出這種絹布。“她撩開旗袍高衩，大腿內側紋著拍賣編號，“接下來要拍的是...“

槍聲打斷她的炫耀。凌雪兒側身滾進屏風后，子彈擦過耳際打碎青花瓷瓶。硝煙中傳來沈硯之的低喝：“畫軸里有炸彈！“

楚鎖鎖的尖叫混著警報聲響徹船艙。凌雪兒扯斷珍珠項鏈灑向地面，趁保鏢滑倒時沖向展臺。畫中韓熙載的眼睛突然轉動，虹膜里嵌著微型攝像頭。

“左手第三根畫軸！“沈硯之的聲音從通風管傳來。凌雪兒掰斷軸頭，掉出的磁卡貼著蘇氏拍賣行標簽。

游艇突然劇烈傾斜。楚鎖鎖抓著纜繩蕩過來：“把卡給我！“她手中的電擊器爆出藍光，“不然引爆你女兒的...“

凌雪兒將磁卡拋向大海。楚鎖鎖撲向欄桿的瞬間，沈硯之從天花板躍下，鋼絲繩勒住她的脖頸。拍賣廳突然響起倒計時，畫軸開始滲出黑色液體。

“跳！“沈硯之拽著凌雪兒撞破舷窗。爆炸的氣浪將她們掀飛，墜海的剎那，凌雪兒看見游艇殘骸里浮起青銅匣碎片。

咸澀海水灌進口鼻。沈硯之的臂彎傳來血腥味，他后背的傷口被海水泡得發白。凌雪兒摸到他腰間硬物——正是楚鎖鎖的翡翠扳指，內圈刻著顧氏祠堂的星圖。

救生艇的探照燈刺破夜幕。蘇婯拋出纜繩：“抓緊！“她身后的小女孩正在組裝狙擊槍零件，槍托上烙著鳳凰紋。

凌雪兒咳出海水，磁卡在指間泛著冷光。沈硯之突然咬破她指尖，將血抹在磁卡芯片上。全息投影浮現在浪濤之上，顯示著顧家地下金庫的結構圖。

“明晚子時。“沈硯之的呼吸噴在她耳后，“金庫換崗間隙有187秒。“

直升機卷起的風暴掀翻救生艇。凌雪兒抓住垂降繩，看見楚鎖鎖的游艇正在沉沒。海面浮油燃起幽藍火焰，勾勒出青銅鼎的輪廓。

“媽媽看！“小女孩舉起夜視望遠鏡。火光中有個戴鐐銬的人影在甲板寫字，潑灑的燃油組成了“快走“的筆畫。

沈硯之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著青銅碎屑。蘇婯撕開他的襯衫，后背的傷口已經潰爛成鳳凰圖騰：“他中了顧家的鴆毒。“

凌雪兒扯斷項鏈，翡翠吊墜里掉出三粒藥丸：“母親臨終前塞給我的。“她捏開沈硯之的下頜，“咽下去！“

機艙突然響起導彈鎖定警報。小女孩鉆進駕駛艙握住操縱桿：“坐穩！“直升機在空中做出戰術規避動作，尾翼擦過導彈拖出火星。

沈硯之在顛簸中蘇醒，染血的手指在舷窗上畫出坐標：“去這里...取《韓熙載夜宴圖》真跡...“他的掌紋被血漬覆蓋，“畫中藏著顧家洗錢網絡的...“

爆炸聲震碎通訊器。凌雪兒扒著艙門看見海面升起潛艇，楚鎖鎖站在艦橋揮舞長鞭，鞭梢拴著蘇墨的領帶。

“跳傘！“蘇婯踹開艙門。凌雪兒抱著小女孩縱身躍下，降落傘在夜空中綻開的瞬間，潛艇發射的魚雷擊中直升機。

沈硯之的金絲眼鏡從火球中墜落。凌雪兒伸手去抓，鏡片反射的月光突然聚成光斑，照亮海底的青銅建筑群。腕表震動起來，顯示收到加密郵件——是蘇墨發來的胎兒四維彩超圖。

降落在無名島礁時，小女孩從救生衣夾層摸出信號槍。紅色煙火升空的剎那，海平線出現快艇的輪廓。楚鎖鎖舉著擴音器喊話：“交出青銅匣密鑰！“

凌雪兒將磁卡插入沙灘，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沈硯之突然暴起奪過信號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動扳機。

“不要！“凌雪兒撲過去搶奪。信號彈擦著楚鎖鎖的快艇爆炸，沖擊波掀翻礁石露出青銅門。

小女孩率先沖進門內。凌雪兒拖著沈硯之滾下臺階，楚鎖鎖的子彈在青銅壁上擦出火花。墓道突然亮起長明燈，壁畫上的獻祭場景與沈硯之背部的圖騰完全重合。

“這是顧家的嬰冢。“沈硯之咳著血指向壁龕，“每個格子里都...“

凌雪兒已經打開最近的壁龕。水晶棺里躺著穿紅肚兜的嬰尸，頸間銀鎖刻著蘇墨的生辰八字。棺蓋內側用血寫著：“替身人候選002號“。

楚鎖鎖的狂笑在墓道回蕩：“沒想到吧？你親愛的老公也是...“她的聲音突然變成慘叫。沈硯之甩出鋼絲纏住她的腳踝，將她拖進突然出現的陷坑。

凌雪兒趁機跑到墓室盡頭。青銅棺槨上擺著鎏金香爐，煙霧中浮現出母親的身影。小女孩突然跪下磕頭，額頭撞出鳳凰形狀的傷口。

“快走...“全息影像開始扭曲，“顧家在用活人煉香...“母親的手穿透煙霧指向棺槨，“毀掉那些骨瓷壇！“

沈硯之撬開棺蓋的瞬間，惡臭撲面而來。凌雪兒用手帕捂住口鼻，看見棺內堆滿貼著生辰八字的骨灰罐。最上層的青花罐突然炸裂，飛出的金箔拼成拍賣會邀請函。

“明晚八點，蘇宅地窖。“楚鎖鎖的聲音從罐底傳來，“用沈硯之換你女兒。“

墓室開始坍塌。凌雪兒抱起小女孩沖向暗河，沈硯之將青銅匣殘片塞進她背包。湍急的水流中，他們被沖進地下溶洞，鐘乳石上掛滿用頭發編織的繩梯。

“上面是顧家祠堂。“蘇婯的聲音從洞頂傳來。她垂下登山繩，“蘇墨在偏殿等你們。“

凌雪兒攀上繩梯時，腕間的翡翠鐲突然發燙。祠堂的往生燈映出壁畫投影，畫中祭司手中的法器，正是楚鎖鎖戴的翡翠扳指。

偏殿的門吱呀開啟。蘇墨跪在蒲團上，手中念珠串著兒童乳牙：“你終于來了。“他掀開供桌黃布，下面擺著七口描金棺材，“選一口給我們的孩子。“

凌雪兒抄起燭臺砸向神龕。牌位倒塌的瞬間，地磚裂開露出冰窖入口。沈硯之搶先進去，被鐵鏈鎖住的女人突然抬頭——竟是本該死去的楚鎖鎖生母。

“驚喜嗎？“冰棺里的女人睜開眼，“當年車禍，你母親把我推出車外...“她扯開壽衣，腹部縫合線組成二維碼，“掃掃看？“

凌雪兒手機剛對準圖案，整個祠堂突然斷電。應急燈亮起時，冰窖里響起嬰兒啼哭。沈硯之劈開冰棺，棺底暗道通向燃燒的庫房。

“《韓熙載夜宴圖》真跡！“蘇婯撲滅火苗。展開的畫卷上，賓客手中的酒杯都盛著鮮血，屏風后藏著顧氏集團賬本的照片。

楚鎖鎖的皮靴聲從走廊逼近。凌雪兒撕下畫中韓熙載的衣襟，絹布夾層掉出記憶卡。沈硯之將卡插入手機，監控視頻顯示蘇墨正在祠堂地下室組裝炸彈。

“還有十分鐘。“小女孩突然開口。她扯開衣領，心口的“替身人“疤痕開始滲血，“媽媽快走，這里要...“

爆炸氣浪將眾人掀飛。凌雪兒在瓦礫中摸到青銅匣鑰匙，插入祠堂地磚的瞬間，整個顧家老宅開始下沉。沈硯之抱著她跳進荷花池，水面倒映著夜空中炸開的血色煙花。

游艇的探照燈刺破硝煙。楚鎖鎖站在船頭舉起擴音器：“游戲結束。“她腳邊捆著昏迷的小女孩，“用沈硯之換...“

槍聲響起。楚鎖鎖眉心綻開血花，栽進海里。蘇婯吹散狙擊槍口的青煙：“當年她在我手術刀下逃過一劫，這次不會了。“

凌雪兒游向救生筏時，沈硯之突然沉入水中。她潛入海底，看見他正將青銅匣嵌進珊瑚礁的機關。匣體開啟的剎那，無數螢火蟲涌出，組成母親臨終前未說完的遺言：

“雪兒，你才是真正的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