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天放學后的下午,張啟田和柳生和美去往柳生劍道館的同時,七海凜音也回到了家中。
黃昏的余暉灑在七海家三層別墅的庭院里,薔薇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七海凜音推開家門,將書包放在玄關的矮柜上,抬頭便看見父親七海拓山站在客廳的窗邊,手中拿著一封信。
“父親,我回來了。”凜音輕聲說道。
七海拓山轉過身,眼鏡后的目光溫和而深邃:“凜音,你哥哥從麥吉爾大學醫學院寄信來了。”
“律介哥哥?”凜音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父親身旁,“他說了什么?”
七海拓山微微一笑,將信遞給她:“他在麥吉爾大學成績優異,還獲得了五萬加元的獎學金。”
凜音接過信,指尖輕輕撫過信紙上哥哥熟悉的字跡。七海律介在麥吉爾大學主攻醫學,也是她最崇拜的兄長。信中,他詳細描述了加拿大的校園生活、醫學研究取得的進展,還有對家人的思念。
“哥哥還是這么優秀。”凜音輕聲感嘆。
七海拓山點點頭,目光透過窗戶,仿佛望向遠方:“太平洋戰爭爆發前的1941年,麥吉爾大學的校長安德魯·伯特倫曾來京都與我討論學術研究。那時候,我們無話不談。”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懷念,隨即又化作淡淡的遺憾:“可惜戰爭爆發后,學術交流便中斷了。”
凜音默默聽著,她知道父親作為京都帝國大學的教授,一直致力于推動國際學術合作,而戰爭卻讓這一切變得艱難。
凜音沉默片刻,低聲道:“希望戰爭能早日結束。”
七海拓山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一絲調侃:“凜音,你有沒有男朋友?”
凜音一愣,白皙的臉頰瞬間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父親怎么突然問這個?”
七海拓山笑了笑,目光溫和:“只是隨口一問。你年紀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適的對象,不妨帶回家看看。”
凜音低下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信封,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臺北中學的同學,圖書館的偶遇,那個總在學習成績上鋒芒畢露的少年。
但她最終只是輕輕搖頭:“現在……還沒有。”
七海拓山并未追問,只是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去休息吧,晚餐快好了。”
夜色如墨,大稻埕街區的石板路上,張啟田的自行車碾過潮濕的巷道。張啟田家位于大稻埕街區的第75號,而林家藥鋪位于大稻埕街區的第185號,距離較近。
藥鋪門前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昏黃的光暈映在“杏林春暖”的匾額上,顯得格外溫暖。
他抬手叩響門環,片刻后,林文雄打開了門。
“啟田?”林文雄有些意外,但還是側身讓他進來,“這么晚了,有事?”
張啟田微微一笑,將手中的兩盒鳳梨酥禮盒遞了過去,“這鳳梨酥是家里剛做的,特意帶些來給你們嘗嘗。”
林文雄接過兩盒鳳梨酥禮盒,點點頭:“她剛吃完晚飯,在里屋。”
藥鋪內彌漫著淡淡的藥材香氣,混合著當歸燉雞的余味。林雨桐正坐在餐桌前,面前還擺著半碗未喝完的雞湯,見張啟田進來,眼睛一亮。
“啟田?剛好,雞湯還剩很多,你要不要嘗嘗?”
張啟田笑著坐下,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張啟田來到了灶臺前,拿起一個空碗,看著鍋里的雞湯,用勺子舀了一碗雞湯,濃郁的香氣瞬間在口中化開,當歸的苦甘與雞肉的鮮美交織,確實令人胃口大開。
“好喝。”張啟田由衷贊嘆。
林雨桐托著下巴,看著他:“你今天去柳生劍道館,情況如何?”
張啟田放下碗,神色認真了幾分:“柳生宗次郎的實力很強,但他似乎在試探我。”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而且,我懷疑他并非軍國主義者。”
林雨桐微微挑眉:“為什么這么說?”
“他拒絕了軍方邀請,不愿教授士兵劍術。”張啟田回憶著和美的話。
林雨桐沉思片刻,忽然抬頭:“啟田,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她站起身,示意張啟田跟上,隨后帶著他走向藥鋪后方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木門略顯陳舊,推開時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林雨桐點燃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照亮了堆滿藥材的架子,而在最深處,一個紫檀木長匣靜靜躺在暗格之中。
她取出木匣,輕輕打開——
云影刀漆黑如夜的刀身,在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
“這就是我們林家的鎮族之寶,云影刀。”林雨桐輕聲道。
張啟田贊嘆:“這云影刀真是一個好寶物。”
然后,林雨桐兩人走出了地下室。
林雨桐說:“啟田,你以前說過你們張家有一門流傳久遠的武學玄風指,威力驚人,不如和我的拈花指比一比怎么樣?”
張啟田也是毫不猶豫說:“正有此意。”
兩人走到了藥鋪后院,林家藥鋪的后院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月光灑在石板地上,映出兩道修長的身影。
林雨桐與張啟田相對而立,指尖凝聚著渾厚的內力。
——玄風指vs拈花指!
兩股截然不同的指力在空中驟然相撞!
“轟——!”
真氣激蕩,氣浪如漣漪般炸開,院中的落葉被瞬間震散,連藥架上的瓷罐都微微顫動。
林雨桐的拈花指輕柔似羽,卻暗藏鋒銳,指尖如拈花般優雅,勁力卻如細針刺骨,直透經脈。
張啟田的玄風指則剛猛凌厲,指風破空時隱隱有風雷之聲,仿佛能撕裂一切阻礙。
兩股力量僵持一瞬,隨即——
“砰!”
氣勁爆散,兩人同時后撤一步,衣袖被勁風鼓蕩,獵獵作響。
林雨桐收指而立,眼中閃過一抹贊嘆:“玄風指果然名不虛傳。”
張啟田亦微微一笑:“拈花指柔中帶剛,比我預想的更精妙。”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收斂內力。方才的交手雖只是試探,但若再繼續下去,恐怕會驚動街坊。
夜風拂過,院中重歸平靜。
張啟田在林家藥鋪待了一會兒,就騎著自行車回到了張家住宅。
夜色已深,張家的燈火依舊明亮。
張啟田推門而入,父親張云濤正坐在廳堂的藤椅上,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古籍,見他回來,抬眸問道:“在林家藥鋪怎么樣?”
“和雨桐比試了指力。”張啟田一邊說著一邊在桌旁坐下,“玄風指對拈花指,未分勝負,不過……”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自信:“我覺得玄風指的威力更勝一籌。”
張云濤聞言,嘴角微揚,合上手中的書冊:“那是自然。”
“玄風指,乃唐玄宗開元十一年,我張家先祖張黎川在成都所創。”張云濤的聲音低沉而肅穆,“當年他以一指之力,擊穿青城山巨石,震懾蜀中群雄,此技遂成張家世代相傳的武學。”
張啟田佩服先祖的武學天賦,他自幼習武,玄風指更是苦練多年,但直到今日與林雨桐的拈花指交鋒,才真正體會到這門武學的深奧。
父子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后,張啟田來到了二樓自己的房間,很快,張啟田就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張啟田換好了校服,吃完了早餐,然后騎著自行車駛向了臺北中學。一路上,春季的微風使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張啟田走進了教室,清晨的陽光灑在教室的地板上。這時,柳生和美走了過來說:“啟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我們去天臺上說吧。”
張啟田答應了,然后和柳生和美來到了教學樓的天臺上。臺北中學的教學樓一共有7層樓。
林雨桐看著柳生和美和張啟田離開教室,去往天臺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清晨的陽光灑在臺北中學的天臺上,微風輕拂,帶著一絲絲涼意。
柳生和美站在欄桿旁,金色的晨光映在她的精致側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裙擺,似乎在下定某種決心。
“啟田,”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輕卻堅定,“我們柳生家的鎮族之寶‘清波一文字’,是采用薩魯克神鋼打造的武士刀,刀長95厘米,就藏在《神奈川沖浪里》的畫作后面。”
張啟田知道后也是一片震驚,沒想到柳生家也有神兵。
張啟田很快壓下心中的震動,轉而凝視著柳生和美:“和美,清波一文字既然是柳生家的鎮族之寶,理應不對外人提及,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柳生和美的指尖微微顫抖,但她的目光卻無比清澈。
“因為……”她抿了抿唇,終于鼓起勇氣,“因為我喜歡你。”
張啟田怔住了。
風在這一刻似乎靜止,天臺上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柳生和美。她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裙角,顯然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番話。
柳生和美沒有移開視線,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初一的夏天,我13歲,因為練不好劍術被父親責罵,哭著跑到宜達水果店……”
張啟田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少女穿著初中部的制服,低著頭站在水果店門前,眼眸泛紅,淚水無聲滑落。
——而他,只是遞給她一顆橘子,輕聲問:“怎么了?”
“那時候,你安慰了我,告訴我‘劍術不是一日練成的’……”柳生和美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懷念,“那是我第一次,被一個剛認識的男生這樣關心。”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欄桿,低聲道:“從那天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張啟田沉默良久,最終輕嘆一聲:“和美,那件事我一直記得。”
柳生和美的聲音字字清晰:“初中的時候,我們在學校的劍道館比試了305場,你贏了290場,我贏了15場,這些數字,我都記得。”
張啟田微微一愣,隨即苦笑:“原來你也在數。”
柳生和美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羞澀:“因為每一次和你比試,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他望向遠處的校園,梧桐樹的枝葉在風中搖曳。
“但我沒想到,會讓你產生這樣的感情。”張啟田嘆了口氣,語氣溫和卻堅定:“和美,謝謝你的心意,但我……”
他沒有說完,但柳生和美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揚起一抹淺笑:“沒關系,我知道你的心里面喜歡誰,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
清晨的風拂過臺北中學的天臺,磚紅色的教學樓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林雨桐站在天臺入口,看著不遠處的張啟田和柳生和美,心中泛起一絲疑惑。她緩步走上前,輕聲問道:
“和美,你和啟田都談了什么?”
柳生和美轉過身,淺綠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氣,坦然說道:
“雨桐,我和你也是朋友,這件事不該瞞著你。”
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我剛才告訴啟田,我們柳生家的鎮族之寶‘清波一文字’,是用薩魯克神鋼打造而成的,就藏在《神奈川沖浪里》的畫作后面。”
林雨桐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清波一文字?和云影刀一樣,同為薩魯克神鋼鍛造的神兵?
還沒等她消化完這個信息,柳生和美又繼續說道:“還有,我對啟田深藏已久的喜歡。”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林雨桐的呼吸微微一滯。
柳生和美把自己在13歲時,從水果店相遇開始就喜歡張啟田的事情告訴了林雨桐。林雨桐聽完這個故事以后也是一片震驚之情。
她下意識地看向張啟田,后者神色復雜,眼中帶著一絲無奈,卻也坦然。
空氣一時凝滯。
三人在天臺上靜立,晨風卷起校服的衣角,遠處傳來操場上學生的喧鬧聲,卻仿佛隔著一層薄紗,模糊不清。
最終,林雨桐輕輕呼出一口氣,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和美,謝謝你愿意告訴我。”
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不過,清波一文字的事情,你父親知道你會告訴我們嗎?”
柳生和美搖了搖頭,低聲道:“他不知道,但我覺得,這件事不該瞞著你們。”
柳生和美繼續說:“雨桐,啟田,關于柳生家族的鎮族之寶‘清波一文字’的事情,你們一定要隱瞞好,這樣的神兵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雨桐和張啟田都答應了。
這時,教學樓頂端厚重的天臺的鐵門又被打開了,林雨桐的好友葉怡蘭走了出來。
葉怡蘭的出現讓原本凝重的氣氛稍稍緩和。她站在林雨桐身旁,烏黑的長發隨風輕揚,白皙的臉頰上帶著好奇的笑意。
“雨桐,我看見教室里面都沒有你的身影,就知道你又在天臺上,你們在聊什么?”
林雨桐認為清波一文字是柳生家族的鎮族之寶,越少人知道越好,當下便決定隱瞞,林雨桐微微一笑:“和美在和我們說下午放學后要去青田咖啡廳,那里的咖啡和蛋糕都很好吃。”
她的語氣自然,仿佛剛才的沉重對話從未發生。
葉怡蘭眼睛一亮:“青田咖啡廳?我上次去過,他們的提拉米蘇確實很棒!”
柳生和美和張啟田聽到了林雨桐的話,很快明白了她是不想讓剛才的對話讓葉怡蘭知道,畢竟關于柳生家族世代相傳的鎮族之寶“清波一文字”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柳生和美順著話題點頭,淺笑嫣然:“是啊,聽說他們的手沖咖啡用的是巴西的豆子,風味很獨特。”
張啟田站在一旁,目光掃過三人,最終落在葉怡蘭身上,順著話題問道:“怡蘭,你下午要一起去嗎?”
葉怡蘭搖搖頭,唇角微揚:“今天不行哦,我和男朋友約好了去看他田徑社的短跑訓練。”
林雨桐驚訝道:“怡蘭,你有男朋友了?是誰呀?”
葉怡蘭臉頰微紅,語氣卻帶著掩不住的甜蜜:“高一(一)班的陳景峰,田徑社的短跑選手。”
“哦——!”林雨桐拉長音調,笑著調侃,“難怪最近放學總是跑得那么快。”
林雨桐又問:“和美,青田咖啡廳的草莓蛋糕是不是限量供應的?”
柳生和美會意,順著接話:“對,每天只有五十份,我們得早點去。”
林雨桐、張啟田、葉怡蘭、柳生和美四個人繼續在天臺上聊天,聊得很開心,一時間忘記了時間。
這時,天臺的鐵門被猛地推開,七海凜音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黑色長發因奔跑而略顯凌亂。
“你們怎么還在天臺上?!馬上就要上第一堂課了!”
凜音的聲音帶著焦急,琥珀色的美眸瞪大,手指緊緊攥著門框。
林雨桐猛然回神,抬頭看向天空——太陽已經升高,晨光早已轉為明亮的白晝。
“壞了!”她一拍額頭,“聊得忘記時間了!”
張啟田也瞬間反應過來,苦笑道:“謝謝凜音,要不是你提醒,我們真要曠課了。”
柳生和美和葉怡蘭對視一眼,同時露出“完蛋了”的表情。
凜音無奈地扶額:“我真是服了你們四個,再不走,山本老師的日語課就要開始了!”
山本尚一郎!
這個名字像一盆冷水澆在四人頭上。
那位以嚴厲著稱的日語老師,最討厭學生遲到!
“快跑!”
林雨桐和葉怡蘭趕緊跑向教室,張啟田和柳生和美緊隨其后,五人像一陣風般沖下樓梯。
他們飛奔過空蕩蕩的走廊,腳步聲在寂靜的教學樓內格外清晰。
走廊上的時鐘顯示——7:58,再過一會兒就上課了。
走廊上,預備鈴已經響起。林雨桐和張啟田在最后一刻沖進高一(二)班的門,恰好與抱著教案走進教室的山本尚一郎撞了個正著。
山本老師銳利的目光掃過兩人,冷哼一聲:“千葉同學,鈴木同學,下次再踩著鈴聲進教室,就給我在外面站一節課。”
“是,老師!”兩人齊聲應道,迅速溜回座位。
教室內,井上美月悄悄回頭,沖林雨桐眨了眨眼,小聲道:“你們去哪了?差點遲到。”
林雨桐壓低聲音:“天臺聊天,忘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