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夷將許以安的神情盡收眼底,“大師姐在宗門里清淡慣了,可能有些不適應。”
聞言,頌寧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點頭附和紀明夷的說法,這事才堪堪揭過。
只是頌寧沒想到紀明夷會幫她解釋。
飯后,村中的人開始了一天的勞作。雖然許母有許以安帶來的靈石做保障,但她卻是個閑不住的,每次都將靈石存起,到現在為止都未花一分一毫。
她同村中其他人一樣,來到村門口的那片水稻田,騎上秧馬,向淤泥中插稻。
許以安也跟著一同到了稻田中,用綁帶綁住衣服,輕車熟路的和許母一般,在稻田中勞作。
“以安,你下地來干什么?我又不是自己忙不過來。”
“我明天才回凌霄宗,閑著也是閑著,小時候我和阿寧不也是常幫著插秧嘛。”
按理說,頌寧理應下地幫忙的……可她哪里知道怎么插秧。
只能在田邊訕笑著,觀察著他們是怎么勞作的,同時也在思考怎么才能推脫。
“阿寧,你也下來幫忙吧,小時候我們總比誰插的快,現在也比比啊。”
許以安這句話無疑是將她掛在架子上烤。
“哥,師父讓我每日監督師弟師妹們的修煉,我也是分身乏術。”
頌寧剛找了個理由,拆臺子的人便來了。
“師姐,你明明是我們中最愛偷懶的,師父怎么可能讓你監督我們嘛。”上官云生悠哉悠哉地走來,身后還跟著紀明夷和慕昭。
她好想畫一張引雷符劈死她這個師弟,每次不是拆她臺子就是背刺她。
“阿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許以安沒有一絲情緒,直勾勾地盯著頌寧的眼神,像是要從中看出些什么。
紀明夷橫在兩人中間,背影擋住了許以安的視線。
“師姐在清風鎮時,不慎中了妖毒,從此不能下水。再加上前些時日被薛錦算計,新傷舊傷加一起,不宜下地。”
頌寧抬眸,看向紀明夷的眼眸,是一種她看不懂的情緒。
但她還是異于紀明夷會幫自己撒謊,先不說捕獸夾的傷早好了,在清風鎮時她壓根沒有受傷。
“原來是這樣……”許以安走到田邊,擦凈手中的淤泥,從小罐中拿出一顆藥丸,“這是凌霄宗的萬毒丸,可以免去所有妖獸的毒。”
慕昭從來沒聽說過凌霄宗還有這種丹藥。
其實,這只是一顆普通的辟谷丹罷了,他拿出來無非是想試試頌寧。
“凌霄宗的丹藥,靠譜嗎?若是我大師姐入水后有什么閃失怎么辦?”紀明夷依舊不愿松口。
見兩人這般模樣,頌寧接過許以安手中所謂的“萬毒丸”,一口服下。
“好了,我去還不成嗎?”言罷,頌寧下水,輕車熟路地開始插秧。
許以安見頌寧如此熟練,心中不由的犯嘀咕,難道是我想多了?
正當頌寧移動秧馬之際,腳下一滑,摔倒在田中,淤泥和污水糊了她滿身。
嗆了幾口污水后,猛地咳了幾聲。
見此,幾人疾步跑到頌寧身旁,將她扶起。
紀明夷則是一把將頌寧打橫抱起,瞪向許以安,語氣不善道:“我提醒過你,師姐受過傷,你凌霄宗的丹藥也不過如此。”
說完,便將頌寧帶走了,上官云生和慕昭也不放心頌寧,跟著一起走了。
慕昭回眸,看向許以安,她不解為何曾經溫文爾雅的大師兄會變得這般咄咄逼人。
這一眼,使他的心一顫。
許母也向他投來不贊同的目光,長長嘆息一聲。
難道……是我想錯了嗎?可能……一個人的飲食習慣真的會變吧。
幾人朝頌寧的房間走去。
“我沒事,你先把我放下來。”頌寧環住紀明夷的脖頸,有些不自然道。
紀明夷速度不減,輕聲呢喃道:“做戲要做全套。”
他將頌寧抱到床上,對跟來的二人道:“我現在給大師姐療傷,你們不要打擾。”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便“哐!”一聲將房門關上。
兩人呆呆的站在門前,對此表示很懵,且搞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么。
“欸,小師妹,你說大師姐是什么時候被柔娘下毒的啊?我咋不記得師姐有中毒跡象啊?”上官云生一臉懵的發出疑問。
慕昭搖搖頭,“我不知道,但……三師兄說有,應該就是有吧。”
“可能吧……”轉而上官云生想起許以安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手臂交疊,氣憤道:“這個許以安也真是的,都說大師姐不能下水了,還非讓大師姐幫忙!”
“以安師兄還是很好的……”慕昭底氣有些不足,但還是小聲為許以安辯解道。
對上上官云生質疑的神情,唯唯諾諾的補充道:“曾經。”
房內的頌寧,將自己縮成一團,環住自己的雙腿。
紀明夷沒有開口,默默地坐在頌寧身旁。
頌寧:“你為什么幫我?”
紀明夷:“你不是也沒告訴他們我重生的事嗎?”
頌寧:“這不一樣!”
紀明夷:“有什么不一樣?”
頌寧:“你是你,而我,不是我。”
紀明夷:“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真正的許頌寧。”
頌寧看向紀明夷,“為什么?”
“我認識的是你,是你就好,無關真假。”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嗎?”頌寧試探的問出這句話,她不清楚劇情到底崩壞到什么程度,僅僅是改變了頌寧、紀明夷和慕昭他們的命運,還是說……
“奪舍,借尸還魂之術。”
還好他以為我是奪舍,我還以為他知道我穿書呢。
“話說,你既會插秧,又為什么找借口推脫?”
頌寧笑嘻嘻的從滿是污泥的袖口中拿出一張符紙,符紙皺皺巴巴的,但依稀能看出紋樣。
“模仿符,是我在宗門時閑得無聊研發的,一直沒有用武之地,沒想到今天靈光一現,用上了。”
她臉上的淤泥已經干涸,笑靨如芙蕖般,引得紀明夷也跟著頌寧輕笑起來。
趁紀明夷不備,頌寧將袖口的淤泥甩向他,隨即大笑道:
“現在你也變得跟我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