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凌晨1:37分,全市醫院同時收到“死亡宣告”:
所有醫生的解剖學記憶,將在7小時后清零。
我站在急診科的走廊里,手里攥著一份病歷,上面寫著“腹膜”,但我盯著那兩個字,腦子里一片空白。
“腹膜”是什么?我明明昨天還能背出它的定義、功能、臨床意義,可現在,它就像一個陌生的詞匯,硬生生地卡在我的喉嚨里,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走廊盡頭的屏幕上,紅色的倒計時正在跳動:
6:59:43
“林深!”產科主任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過頭,看見她手里握著一把手術剪,剪尖上還掛著一段臍帶。
但那不是普通的臍帶——它被剪成了特洛伊木馬的形狀,扭曲的線條像某種古老的符號,帶著一種詭異的儀式感。
“你看這個,”她把臍帶舉到我面前,聲音有些發抖,“我剛才接生了一個孩子,剪臍帶的時候,手不受控制地剪成了這樣……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我感覺,這不對勁。”
我沒來得及回答,急診科的護士突然尖叫起來。
“墻!看墻!”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原本潔白的墻面上,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幅巨大的解剖圖——那是一艘古希臘戰船,船體的每一塊木板都被精細地標注著解剖學名詞:肋骨、胸骨、脊柱……仿佛這艘船是一個活生生的生物,正在被一點點解剖。
“這是認知瘟疫,”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廣播里傳來,“所有醫學生的解剖學記憶正在被侵蝕,7小時后,你們將徹底遺忘這一切。”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手里的病歷。
“那個詞又卡住了——腹膜,它像一塊生銹的齒輪,在我的記憶里停滯”
這是我第18次寫錯這個詞。
“林深!”產科主任抓住我的肩膀,“你是實習醫生,你的知識芯片還沒完全激活,對嗎?你可能還沒被感染!”
我突然意識到什么,從口袋里掏出那本沾滿咖啡漬的錯題本。
翻開第一頁,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我的錯誤筆記:
“海馬體與海馬根本不是同源器官。”
這句話我寫錯了18次,每次都被系統打上紅色的叉。
但現在,那些紅色的叉正在閃爍,像是某種信號。
“那個讓AI系統發瘋的病毒,”我喃喃自語,“正是我寫錯的這句話。”
廣播里的聲音再次響起:“醫學的奇跡在于完美,而你們的錯誤,正是這場瘟疫的源頭。”
我握緊錯題本,抬頭看向倒計時,我想起女兒在移植艙里唱的走調兒歌,那是我聽過最不完美的聲音,卻也是最溫暖的聲音。
“我們還有7小時,”我對產科主任說,“用這本錯題本,我們能找到答案。”
她看著我,眼里閃過一絲希望。
“你確定?”
“并不確定,但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猩紅的數字在屏幕上痙攣般縮減,而我翻開錯題本,開始了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