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說完,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了幾滴,霜葭輕拍兩下他的后背。
“他們為什么要抓一個女孩子???”琨巖很同情他們姐弟三人的遭遇。
“是要用她來煉蠱嗎?”涼玉提出了一個假設。
“你是說把她煉成人蠱?”秋鴻吃驚地捂住嘴,眼睛往諾淵那兒看去,想聽聽他的推測。
“確實有這種可能,人也是可以被煉成蠱的。”諾淵凝眉,輕捏下巴,“而且被選來煉蠱的多是少女,一旦被煉成了蠱,就會像提線木偶一樣被蠱師操縱,且五臟六腑都帶毒,就是一個沒有意識的毒物?!?/p>
“他們應該是老早就選中了他姐姐,那他哥哥,是不是被……殺了?”涼玉滿是同情地看向鐵柱。
“唉!他們又沒選中他哥,不好說啊!”琨巖對此持悲觀態度。
鐵柱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但是從他們的神色中也猜出一些不好的結果。如果當初自己小心點,再小心點,不被那毒蟲咬到,那是不是……
“鐵柱,這事不能怪你。”霜葭輕撫他的頭,眼中盡是疼惜,“你也猜到這是給你們設的局,其目的就是要抓走你姐姐,那么就算你當時沒有被蟲咬,后面也可能會發生別的事,所以不要自責了。”
鐵柱含淚點點頭,“我只想要我哥哥姐姐回來……求求你們幫幫我吧!我愿意為你們當牛做馬……”
“我們真不需要你當牛做馬,只需要你跟我們說說這個暗苗教?!彼缫琅f溫柔地看著他。
“暗苗教……”鐵柱的眼中多了幾分恐懼,“暗苗教中的人都是無所不能的蠱師,他們教主的權力地位甚至在族長之上,整個苗寨沒人敢忤逆他們?!?/p>
“你們害怕他們,但又想成為他們?!敝Z淵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鐵柱猛地看向他,沉默一會兒,咬牙認同,“是??!每年他們都會在寨子里找沒有親人保護的孤兒,少數幸運的被培養成蠱師,而不幸的就被煉成人蠱。蠱師一旦煉出了一個蠱,就會直接從寨子里抓人來試,人若被抓去,便從此人間蒸發了。每隔一段時間,寨子里就會有人突然失蹤,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誰都沒有辦法,只能把苦水往肚子吞?!?/p>
“大家都恨暗苗教的蠱師,但又很羨慕他們,因為成為蠱師就意味著擁有了超凡的力量和主宰他人生死的權力,所以有很多人會去往落花洞?!?/p>
“落花洞是什么?”琨巖問。
“你們聽說過落花洞女嗎?”鐵柱解釋道,“傳說落花洞中有個山神,他邪淫好色,被他盯上的女子都會突然陷入迷情之中,難以自拔,最后死去,而她的靈魂會被那山神帶入落花洞,成為其新娘,永遠都無法轉生?!?/p>
“那那么多人進落花洞是要干什么?”涼玉不解。
“解救落花洞女。”鐵柱的回答出人意料,“這是暗苗教的考驗,你若想進入暗苗會成為蠱師,就得進到落花洞中接受考驗,具體是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成功解救落花洞女就代表通過考驗,可以成為暗苗會的蠱師了,如果沒有通過……那就死在洞中,逃不出去的。”
“勝則一步登天,敗則人間蒸發?!鼻秫櫪湫Φ溃叭ツ嵌粗械亩际琴€徒吧!”
“有些走投無路的人也會拼死一搏的?!敝Z淵低吟著,隨后看向了霜葭。
“鐵柱,你知道暗苗教這些人在哪兒嗎?”霜葭的注意力都在鐵柱身上。
“就在這座山的里面,我們苗寨都是建在山上,而暗苗教的人都住在山里,落花洞就在山腳處,蠱師可以從那兒直接進到暗苗教的總壇,我們普通人就只能在通過考驗之后才能去到總壇。”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要去暗苗教找人,就必須從落花洞進去?”霜葭問。
“對,那兒是唯一的進出口?!?/p>
“你哥哥他會不會就是進落花洞去了?”琨巖提出了一個猜測。
“落花洞據說非常兇險??!我哥哥應該不會冒那么大的險……”說是這么說,但鐵柱也不止一次懷疑過。
“看來,這落花洞是非進不可了?!彼鐕@息一聲。
夜幕下,山腳處,落花洞口
“你們四個站住!”漆黑的洞中走出一個黑衣人,兇神惡煞,毫不客氣地斥住洞口前的五個男子。
他把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番,“干什么的?”
“我們想當蠱師!自愿接受落花洞的考驗!”其中一個男子說道,那語氣視死如歸。
“大晚上來?。俊?/p>
“晚上才有干勁!”
“哎喲!膽子不是一般的肥?。∵@洞里有蠱有機關,一個不留神就沒命了?!?/p>
“我們被生活所迫,早已走投無路了,只想著放手一搏,看能不能搏出個新生!”
“生活所迫……行,明白了,沿著路一直往前走,如果通過了,便能直接走進總壇,若沒有,也別后悔,請進吧!”
黑衣人讓出一條路,這五人便徑直地走進了落花洞。
他們走了一會兒,確定沒人看著他們,五人便變回了原貌。
“行啊!石頭,真能掰扯?!鼻秫欇p拍一下他的肩膀。
琨巖得意地沖他們笑笑。
鐵柱把他們一行人送到落花洞附近,就被他們趕回家去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一個半大的孩子跟著冒險。
“繼續往前走吧!看看里頭都有什么妖魔鬼怪?!彼邕\行一下周身的氣,算是做好了準備。
洞內黑暗陰冷,地上潮濕粘膩,空氣中還有一股腐爛的氣味,真像是一條通往死域的路。
五人的手掌都“唰”地一聲燃起了火苗,其中數秋鴻的火苗最旺,他們借著火光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落花洞,我還以為會有鮮花呢?!睕鲇襦止局?。
“就算有鮮花,估計也是長在死尸上的那種?!鼻秫櫺难獊沓眹樆R幌滤?。
“惡心!”
霜葭一直默不作聲地走著,表情凝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便是,我一定會幫你們的?!敝Z淵在她身邊輕聲寬慰。
“多謝你了?!彼绲谋砬閰s沒有絲毫放松。
“有聲音,前面?!辩麕r耳朵靈,立即做了噤聲手勢。
眾人腳步停住,細細聽著,這個聲音很古怪,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地上拖行,或者爬行。
聲音越來越近,危機在一點一點壓過來。
“嘶!”黑暗中劃出一個聲音。
“蛇?”涼玉話語剛落,一條黑色的巨蟒在黑暗中爬出,在火光中張開血盆大口朝他襲來。
涼玉反應迅速,絲滑地避開之后立即以火反攻之。
可那蛇的鱗片似乎是防火的,這蛇被火燒到居然沒退意,反而繼續向涼玉咬去。
“涼玉!”霜葭驚呼一聲,隨即與涼玉交換了一個眼神。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蛇就要咬上他時,他往右下方一閃再一退,大黑蛇撲了個空,并把頭頂對上了霜葭。
只見霜葭凌空躍起,往蛇頭上擊下重重一掌,那蛇被結結實實地拍到地上,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待霜葭著地時,那黑蛇恰似鬼魅一般消失了。
“哪去了?溜得這么快?”霜葭四周都看了一遍也沒見蛇的蹤影。
“這蛇居然不怕火?!睕鲇袼α怂κ稚系哪嗨?。
“這地方古怪,這么大一條蟒蛇,說不見就不見?!辩麕r一手捏著下巴,一手把手中的火變得更旺一點。
秋鴻正想說什么,突然聽見斜對面的諾淵沖她喊了句:“小心身后!”
一股陰寒之氣從背后壓過來,秋鴻大驚,本能地往旁邊避開,一條黑色巨蟒正好咬到了她的裙擺。
“臟東西!別沾邊!”秋鴻大喊著,雙掌聚氣轟開蛇頭。
巨蟒撕咬下了她的衣服一角,隨后撞向了琨巖。
“你往哪兒打呢!”琨巖被這大蛇撞了個結結實實,躺在地上捂著胸口沖秋鴻抱怨。
“哎呀!對不住啊!石頭?!?/p>
這巨蟒蠕動兩下,在琨巖站起來的一剎那爬了過去,死死地纏住他的腳。
琨巖又跌倒地上,但他反應夠快,在蛇咬過來的時候擒住了蛇頭。
眾人先是一驚,然后趕緊過去幫忙。
霜葭這時卻看見諾淵身后出現了一個黑色蛇頭。
“諾淵!身后!”
諾淵寒眉一挑,稍一側身,就擒住了蛇頭。
可是,不知何時,蛇身纏住了他的雙腿。
居然有兩條巨蟒!
秋鴻和涼玉趕到了琨巖那里,而霜葭則奔向了諾淵。
“怎么掰不開??!”涼玉想幫琨巖掙脫出黑蟒的纏繞,卻發現這蟒蛇力大無窮。
“這蛇是種了蠱的!”諾淵倒絲毫不慌,“所以不僅力大無窮,還長出了這如真金一般的蛇鱗,可能還會隱身。”
“哎喲!”可能是巨蟒嫌涼玉礙事,竟然用蛇尾纏住了涼玉的脖子,然后將他甩到一邊。
“這可怎么辦??!這蛇金剛不破??!”秋鴻看著一頭一尾被困住的兩人很是著急,這要是尋常的蟒蛇,早把它的皮都扒了!
霜葭一言不發,一掌拍麻了蛇尾,防止它偷襲。
“嘶!”巨蟒吃痛,但還是緊緊纏著諾淵不放。
“嘔!”蛇嘴發出的惡臭引得琨巖一陣干嘔,“要了命了!”
“凡間有個說法,‘打蛇打七寸’,這七寸之處便是蛇的心臟,攻擊它腹部試試。”諾淵聲音冷靜,雙手控制著蛇頭,竟紋絲不動。
“好!”霜葭和秋鴻異口同聲道。
她們找到蛇腹之處,以仙術重擊。
兩條黑蟒痛苦地嘶鳴,蛇身躁動,如同張狂的水草。
“確實有用!繼續,打到它心臟停跳!”琨巖高聲道。
霜葭和秋鴻都摸清了心臟的位置,但是一下一下地打,誰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
突然,霜葭靈光一閃,隨即拔下了發髻上的簪子,任長發散開垂下,然后叫了一聲秋鴻。
秋鴻一看,立刻會意,也拔下了自己的發簪。
二人往后退,拉開一段距離。
其余三人不知她們意欲何為,都安靜地看著。
她們凝神聚氣,在面前畫出一個半圓,接著把發簪放在直線中間,尖銳的一頭正對這蛇的心臟,一拉,一放,簪子便“咻”地一聲飛射出去。
原來她們是要聚氣化弓,以簪為箭。
簪子被射進心臟的同時,兩條巨蟒發出了最后一聲嘶鳴,力氣全散,倒地之后便沒了生息。
“厲害!”涼玉贊許道。
“什么時候練的絕技??!”琨巖終于不用再忍受這惡臭的蛇口了。
“我和霜葭玩的小把戲,不足為道?!?/p>
秋鴻之前學“御氣”之術總是學不好,就算成功將氣凝為刃,也難以控制它。霜葭便想出了這個法子,聚氣化弓,再從拉弓開始學著用這把“弓”,把羽毛、簪子、筆等東西射出去,慢慢地就把“御氣”練明白了。
“你還好嗎?”霜葭問。
“沒事,多謝了?!敝Z淵還是很輕松的語氣。
我看你確實沒事。霜葭想著,便想去拔下蛇身上的發簪。
忽然,兩條巨蟒竟然化作了一團黑氣,升起,彌漫開來,隨即而來的是一陣地動山搖。
諾淵心覺不妙,一把抓住了霜葭的手。
“又怎么啦!”秋鴻驚呼。
轟隆隆的聲音不絕于耳,那黑氣將他們團團圍住,剛剛化解的危機又重新降臨。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終于歸于平靜,黑氣慢慢散去。
“人呢?秋鴻!你們哪兒去了?”
霜葭掌心燃起火光,卻發現秋鴻、琨巖、涼玉三人居然憑空消失了,眼前只有一個黑漆漆地甬道口,身后是一面石壁,而身旁只剩諾淵還緊緊握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