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南月沒有張嘴,而是任由北辰的舌頭在唇外游走。此時夕陽斜下,籠罩著歸家的人。
藍天隊部,李玉寶在陳述新的線索與新的任務。南月站在隊列中,有些心不在焉,是還在回想剛才的猝不及防的親吻。在南月的思想認知中,牽手就已經是尺度很大的親密動作了,是可以接受的范疇程度,至于親吻,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如此強硬迅速。有種被征服的感覺,但又不能完全被征服。倘若不是劉宇打來出隊救援電話,南月的初吻怕是沒有了。
恍惚中的南月釀釀蹌蹌地跟在后面,忽然聽到大喝一聲,“往哪走,往哪走,怎么跟丟了魂似的,你的分組在這”。南月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跟著李柏晗走到了另一輛車旁,而南月的分組卻在老蠻這。上次救援中,兩人因意見不合而產生的芥蒂到現在還沒有消除,李玉寶自然不能再把兩人編到一組。
驚醒過來的南月,朝著老蠻所在的車輛跑去。當救援車輛緩緩駛出時,老蠻罵罵咧咧地說:“真他娘的是血跡,誰他娘的能尋思到?”
劉宇柔聲細語地安撫到:“確實沒有預料到一個七十歲的老人能被殺害,這不太符合常理和邏輯,但是你說話也注意點。”
聽到老人被謀殺,南月怯生生地說:“我什么錯過了什么。”
握著方向盤的李玉寶,開口道:“今天傍晚六點半左右,收到鋼屯鄉派出所民警電話,說是血跡檢測報告出來了,確實是走失老人的血跡,需要藍天救援隊協助尋找尸體。”
關于尸體兩個字,在以往的歲月中,也只是在新聞中會聽到。但自從加入藍天救援隊以后,尸體二字,仿佛是尋常。看著這朦朧月色,南月想起初次救援時,在前往救援地點的途中,王濤與蔡國權談論的話題都是關于尸體的,以至于到達救援地點需要下車救援時,南月害怕得不敢一人,只好寸步不離地跟著王濤。偶有車輛疾馳而來,王濤拉過南月,脫下自己的反光服穿到南月身上。看著月光打在俯身給自己系反光服的王濤的臉上,是如此俊朗如此溫潤。
南月知道,對于藍天救援隊員來說,聽尸體、見尸體,甚至研究尸體,只是一種很普通很低級的救援常識。想要加入藍天、深耕藍天,不懼尸體,是必須要接受的。
劉宇見南月聽到尸體二字后,許久不說話,想到南月可能是害怕,便輕聲安慰到:“別怕,有我在。”
今晚的村莊少了幾分寧靜,多了幾分喧囂。是看熱鬧的人,也是熱鬧里的人。不少村民聚在走失老人家門口,議論紛紛,指指點點。言語中流露出的盡是對走失老人的不滿。說她水性楊花,不知檢點,總給這個后老伴戴綠帽子。南月聽到這些閑言碎語,覺得可能對救援搜尋有些幫助,便加入了這些看熱鬧的人中,問些細枝末節。
走失老人長到十八九歲時,出落得貌美如花,這些十里八村的俊俏后生十分癡迷,常常繞到房前屋后,不遠不近地望著、守著。有些實在生得丑陋,知道自己斷然沒有可能的后生,饞得不行,便來偷取走失老人穿的貼身衣物。那時的走失老人家教很嚴,自己也很潔身自好,自從貼身衣物被盜取之后,也就不再在院子里的晾衣繩上晾這些衣物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不久之后,有個走街串巷的貨郎來到這個村子,見到她以后,便租了一個民屋,住了下來,說是賣貨方便,但其實是每天來往到她家里很方便。好在有老人在,兩個人也沒有什么出格的行為。到了端午節時,村上來了踩高蹺的隊伍,十里八村聽到這個消息,也都在這一天趕來了。也是在那天晚上,村上的一個小伙瘋了似的,扒開了柴禾堆,看到了赤裸的兩個人,旁邊還有一攤血跡。
從那以后,貨郎帶走了她。十多年前,她穿著一襲紅色長裙又回到了這個村落,再也沒離開過。這時村子里流行起跳廣場舞,不久后,她就成了新的領舞者。追求她的人依舊很多,她卻偏偏選了一個老實巴交的人過起了日子。只是時不時會有一些流言蜚語,傳入老伴耳中,老伴也只是置若罔聞。兩人安穩如常。
直到半年前,時常聽到兩人爭吵,大概是一個想分開,一個不同意。也是在這些爭吵中,鄰人們才知道了她的老伴在早年務工時,因工作事故導致性功能失常,備受打擊的他才選擇從城市回到鄉里,耕幾畝田,守著幾間房。而她之所以選擇嫁給他,是在她剛回村不久,便尋到一個機會,來到他的家中,終于像個孩子似的哭泣不止時,決定的。
原本兩人也是恩愛和睦的,他從來不干涉她有時的晚歸家,也不在意她有時的去調情。以兩個人的名義過一個人的生活,他是歡喜的。只是半年前,這種平靜被她突如其來的要離婚給打破了,才有了這些爭吵。
他知道,她是被貨郎拋棄才回村的;他還知道,貨郎與寡婦兩人的調笑的聲音,刺痛著漸漸走近的她。當貨郎看見她回來時,先是吃驚,后是鎮定,說是每次她回娘家,他都帶穿紅色長裙的女人回來,
她是在跟著貨郎回來后的第一年,當時她二十歲發現的。那天她按著往常一樣,跟他說了回娘家的事,他也同往常一樣積極。備貨,給錢,甚至送她到車站,看著火車緩緩駛離,直到她消失在他的瞳眸中,他才會回家。剛到娘家不久的她身體不適,娘家人怕在小村子里耽誤了病情,硬生生地催她提前幾天回來。她不忍心折騰他,也就沒提前告訴他。自己下了火車,獨自打車時,還懷念起丈夫對她的好來,每次都接送自己。
終于到了小院門口,墻外的薔薇開得正艷,她顧不得欣賞,快步地往院子里走,想趁著丈夫歸家之前,自己梳洗一番,只是還沒等走到屋門口,就聽到有嬌喘的聲音時不時地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