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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作者的人生

《武館里的蝴蝶》

我站在武館門口,看著媽媽踩著高跟鞋匆匆離去的背影。她今天又穿了一條新裙子,紅色的,像一團火。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的布料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袖口還沾著早上吃包子時不小心蹭上的油漬。

“小雨,過來。“張教練在喊我。我攥緊了書包帶,慢吞吞地走過去。他今天又噴了那種刺鼻的古龍水,味道讓我想打噴嚏。

練功房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夕陽透過窗戶斜斜地照進來,把張教練的影子拉得很長。他讓我做基本功,蹲馬步。我蹲著,感覺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像蛇一樣冰涼黏膩。

“姿勢不對。“他突然說,然后走過來。我渾身僵硬,感覺他的手從我的腰滑到腿上。我聞到一股煙味和古龍水混合的味道,胃里一陣翻涌。

“教練,我想上廁所。“我猛地站起來。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去吧,快點回來。“

我跑進廁所,鎖上門,蹲在地上。瓷磚很涼,但我寧愿待在這里。我想起上個月,媽媽帶我去見了一個叔叔。那個叔叔穿著筆挺的西裝,手腕上戴著閃閃發(fā)亮的手表。他給了媽媽一個厚厚的信封,媽媽笑得很好看。

“小雨,你想不想去武校?“昨天晚上,媽媽突然問我。她坐在梳妝臺前涂口紅,鏡子里的她美得像畫報上的明星。

我搖頭。我不想離開媽媽,雖然她總是很忙。我想起幼兒園的時候,每次放學都是最后一個被接走。我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其他小朋友一個個被爸爸媽媽接走,直到天都黑了。

“武校很好的,“媽媽轉過身來,“可以學更多功夫。“她頓了頓,“家里沒錢了…沒事的媽媽攢幾年錢就會把你接回來的。“

我知道的我知道,如果家里還有錢,不會讓我放棄學了四年的古箏和民族舞。但是我也知道為什么。上個月,那個帶我去游樂場的爸爸打電話來,說他在國內欠了很多錢,現(xiàn)在要跑出國了。媽媽對著電話發(fā)了很大的火,摔碎了一個玻璃杯。

我摸了摸旁邊的相冊,那是很有錢的爸爸和我媽媽的合照。他去世那天,我還在上二年級。記得那天放學,媽媽來接我,眼睛紅紅的。她說:“小雨,以后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廁所的門突然被敲響:“小雨,你好了嗎?“

我站起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九歲的女孩,扎著馬尾辮,臉上還有嬰兒肥。但我知道,我和其他小孩不一樣。我有兩個爸爸,一個死了,一個跑了。我和媽媽姓,我們總是搬家,從吉林到大連,從一個大房子搬到一個小房子。

我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拍了拍臉。水珠順著下巴滴在練功服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圓點。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張教練站在門口,臉上掛著那種讓我不舒服的笑。我忽然想起武校,想起媽媽說的“攢幾年錢“。也許,離開這里也不是什么壞事。

“教練,“我抬頭看著他,“我決定去武校了。“

他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臉上。我繞過他,走向更衣室。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像鋪了一層金色的地毯。我踩著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得很穩(wěn)。

我知道,從今天起,我要學會保護自己。不是為了成為什么武林高手,只是為了有一天,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就像媽媽說的,我們總要學會自己長大。

我換好衣服,背上書包。走出武館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張教練還站在那里,影子被拉得更長了。我轉身走進暮色中,感覺自己像一只終于破繭的蝴蝶,雖然翅膀還很稚嫩,但已經(jīng)準備好要飛向遠方。

甜甜千千千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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