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比預產期早一個星期就回了石兜待產，又提前兩天進駐赤土衛生院旁妻子的五叔家，就為了有準備的迎接我們這位珊珊來遲的小家伙。老丈人是赤土人，但在長橋鎮落戶，等于過繼給長橋這里，所以兩邊都是人丁興旺的親戚，說起來好不熱鬧。赤土這邊有兩個姑姑、兩個伯伯和兩個叔叔是坐地炮（閩南人不一定能聽懂是什么意思，好像除了東北人都應該聽不懂坐地炮是啥意思），五姑嫁的地方離這兒也不遠，就是很有名兒的烏石媽祖附近，春節的時候我們全家集體去團拜媽祖，瞻仰了空前的盛況后不勝唏噓；五姑每個集市都來，在市場里有個攤位，專門賣那些飾品及日常用品。這個陣容就夠龐大了吧，我們這里還有一位頂尖的老壽星，就是老丈人的奶奶，九十多歲了，所有的人都統稱她“老媽”（閩南話），獨居在四叔家旁，閱盡了人世滄桑。我和老丈人于05月23日趕回赤土，準備為我們即將出生的孩子助陣，但一直等了一個星期，也未能謀面。丈人行三，上面有兩個哥哥，我沒見過；倒是四叔經常得見，極喜飲酒，目前在泉州打工。我們住在五叔新建的房子里（因那里離衛生院只有1分鐘的路程），五叔我一次也沒見過，據說在BJ搞傳銷，是位奇人，常年不回家，只有五嬸一人在赤土。如果傳言是真，他也算厲害的角色，那么多搞傳銷的人最后都不得善終，而他卻能拿出幾萬塊錢將房子修得極盡鋪排之能事，已經讓人側目了。在待產這段時間，妻子每天爬樓梯，我們一起去老人會旁的健身園地鍛煉，然后滿村子的轉，發現那里竟然有一所教堂，老人會旁還有一座道光時期的前清墳墓，還有村頭的水稻田、養魚池，野地里悠閑的吃草的牛以及偶爾幾只白鷺。田園風光盡收眼底，我們在愜意中有淡淡的焦急，因為妻子那沒有反應的肚子。因為我們平時沒有生活在那里，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不認識我們，我們經過之后就必然引發了討論，例如：哪里來的？肚子很尖，可能會生男孩；等等。因為日子過于平淡，我們的到來倒是稍稍給了他們一些談資及波動，多少也算回報了赤土人民的一片深情啦。6月1日，我由赤土返回水頭主持工作。3日晚上與妻子通話，妻子說有羊水流出，我就叫她去醫院檢查，我準備次日趕去赤土。4日晨六時多，電話響起，我預感應該是孩子出生了。果然老丈人說生了，是個女的。我第一個反應是應該把我的喜悅傳遞出去，馬上給二姐打電話，又給大姐打，然后起床，收拾東西，等車、坐車回赤土見我的女兒和飽受折磨的妻子。在車上我按照拼音字母的排序給我的電話薄上那些朋友發短信，一直不停地發到火燒樸，在那里換乘摩托車趕往赤土衛生院。那天雨天，下車后有微微的雨滴，所以摩的很少，最后我還是同一個陌生人同搭一輛摩的才走的。路上因為心情很好，我就和摩的司機閑聊，那種感覺現在都覺得呼之欲出。產休室里丈母娘紅紅的眼睛告訴我她們肯定一夜沒有休息好，妻子臉色異常蒼白，剛剛分娩之后說話還有氣無力，看著心疼。我們的女兒在另外一張床上孤獨的躺著，從那時開始，沒事情做凝望著她就成了我的樂趣：黑黑的頭發已經有3-4公分長了（好像很少見），皮膚白皙，一點也不象我見過的其他剛剛出生的孩子那樣皺皺巴巴的，估計我對她說的那句話很久之后都會成為我們親戚之間爭相傳誦的笑談：漂亮！越看越漂亮！美中不足的是鼻子至雙眼交叉處有白白的顆粒，醫生說過段時間就會消失。步我的后塵，妻子的二舅、阿姨及姨丈是第一批到達產房來探視的親人，之后大姑家的華容帶著他們的女兒婉云及妻子的堂嫂來了又走了、大姨姐、大姑及姑丈、二姑及姑丈、大姑家的寶妹、二姑家的表妹還有長橋姑姑家的表弟都來看望，我的記憶已經應接不暇，或許還有其他人——應該還有其他人來探視，有些我認識，有些不認識。女兒就靜靜的躺在那里接受著所有人的贊美與祝福，她人生中的第一天就是這樣開始的。妻子在分娩前最擔心的問題是孩子眼睛像她，這個擔心很明顯是多余的，女兒的眼睛大且黑亮，還有雙眼皮，甭提多漂亮啦！安靜的時候，產休室里只有我們一家三口，我一會兒站在疲憊蒼白的妻子床前拉著她的手看她熟睡的樣子；一會兒又轉到女兒窗前凝視她舉著雙手睡覺的樣子（她一直喜歡那個姿勢），用我的手給她的小手加溫。看來今生已經注定要為這兩個所愛的小女人忙碌，那種感覺應該就是實實在在的幸福。抑或在女兒這邊呆的時間長了，怕她媽媽“吃醋”，又匆忙折返妻子的床前，卻發現妻子勞累過度仍在睡夢中；還是覺得在女兒這里比較好，總覺得讓她一個人睡在那里過于殘忍和孤單；這又是另一種糾纏不清的幸福。女兒出生的第一天晚上，我回五叔家獨自一個人睡的。那天晚上開六合彩，居然開的就是一歲，老丈人為自己準確的眼光頗為自豪了一番。這應該是女兒帶給我們全家好運的開始。5日早晨不到六點就醒了，匆匆的洗刷完畢就跑到了醫院，女兒還在睡覺，產休室了多了一位待產的孕婦，那家男人是云霄的，父母也大老遠的趕過來，同我們當時的心情和狀態一樣，我愉快的看著他們，不久以后他們也會和我一樣心情愉快的。白天依然不斷有人來探視，五姑趕完集過來的時候，正趕上醫生給女兒洗澡。妻子因為虛弱，就滴了一瓶氨基酸，以助恢復體力。我把女兒第一次洗澡全程拍了下來。傍晚我們出院，回石兜老家；臨走之前也拍攝了女兒出生的赤土衛生院。回到石兜，丈母娘忙著收拾久未居住的房子，妻子無力的躺在床上，我因為明天要回水頭的緣故，戀戀不舍的和女兒說話，雖然她聽不懂我在說什么。妻子問她爸爸在哪里時，她居然懂得回頭看我，害得我和妻子激動了老長時間。女兒有個極易受到驚嚇后迅速抽動身體的動作，有點頻繁，恐怕是遺傳自妻子（我猜的，未有定論），每當這個時候或者她開始哭的時候，我都會第一時間趕過去握住她的手說：不怕，爸爸在這里。可惜俺家公主不買她老爸的帳，依然哭個不停；她的老爸也夠賤，依然每次都如此。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偉大的父愛？就是了，這種愛博大精深，沒有任何自私可言，是人類最偉大的一種情感之一。女兒哭一定有她的原因，從來不是無緣無故的，下列情況會引發她極少有淚水的哭聲（也難怪，又不會說話，孩子只能通過哭聲和大人交流嘍）：1、大便或小便之后（而且大小便之間又極少重疊）；2、餓了或者渴了；3、大人做了她不喜歡或者她還沒有經歷過的事情（例如第一次洗澡，我們家姑娘就哭的死去活來，而且氣的一邊哭一邊抖動小嘴巴，想來已生氣到極點；這時我們也無能為力，我只能把自己的手伸過去拉住她的小手）。目前只發現這幾種情況。5日晚上，我和妻子及女兒第一次睡在一張床上。妻子的下肢還很疼痛，我就和女兒睡在妻子腳的這一側。睡到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女兒因為饑餓哭出一聲就停了，嘴在睡夢中作出吸奶的樣子，看得我心里可憐，又不想起床；又過了一個小時，她還是如此，于心不忍就起來給她泡了一勺明一奶粉，喂她喝了幾勺。可能有點著涼，把她放到床上后就開始打嗝，把妻子都驚醒了，說可能著涼了，就給她又多蓋了層毛毯，終于漸漸的安靜下來。就這樣度過了有一點小插曲的女兒人生中的第二夜。6日中午，惜別了女兒和妻子，我回了水頭。回來后街坊鄰居都恭喜，可我卻為好久見不到妻女而惆悵。是呀，要好久喲。現在每一分鐘都覺得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