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警署審訊室的單向玻璃后,湯實倫靜靜地佇立著,雙眸微瞇,那眼神恰似暗夜中銳利的蒼鷹,牢牢鎖定著審訊室內周大富的一舉一動。他的目光仿若掃描儀,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言語起伏,都被精準捕捉,無一遺漏。
“不是他!但他肯定隱瞞了什么。”湯實倫心中暗自思忖。他沉穩地起身,緩緩坐回椅子,動作優雅得如同在自家客廳一般。伸手端起那杯已然涼透的咖啡,輕抿一口,眉頭微蹙,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面輕點,腦海如飛速運轉的精密儀器,將案件的線索一一回溯、梳理。
窗外,臺風仍在肆無忌憚地咆哮。狂風裹挾著暴雨,如洶涌的浪潮般猛烈地撞擊著窗戶,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仿佛是一首為這場血腥命案譜寫的哀傷挽歌。這個狂風暴雨的夜晚,黑暗如濃稠的墨汁,將整座城市吞噬,真相被層層迷霧緊緊包裹,變得遙不可及。湯實倫和他的團隊,恰似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孤獨行者,前路荊棘密布,他們只能憑借著敏銳的直覺、豐富的經驗和堅定不移的信念,艱難地尋找那一絲照亮真相的曙光。
此刻的香港街頭,狂風呼嘯,大雨傾盆??耧L如同脫韁的猛獸,肆意地橫掃著街道,將路邊的雜物吹得漫天飛舞。雨水如注,在地面上迅速匯聚成湍急的水流,沒過了行人的腳踝。街道上行人寥寥,偶爾有幾個身影匆匆閃過,也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街邊的路燈在風雨中搖搖欲墜,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一輛汽車疾馳而過,車輪濺起大片水花,很快又融入黑暗,只留下引擎的轟鳴聲在雨夜中回蕩。在這座充滿繁華與喧囂的城市背后,隱藏著無數的罪惡與秘密,而這起血案,不過是冰山一角。湯實倫深知,他們即將踏入的,是一個錯綜復雜的黑暗世界,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就在這時,法證科高主任匆匆走進來,神色略顯焦急,手中緊握著一份報告。他快步走到湯實倫身邊,遞上報告,壓低聲音說道:“湯sir,鑒證科有新發現。死者指甲里有兩種皮膚組織,除了一種和周大富的DNA吻合,另一種在資料庫里沒找到匹配的。還有……”他頓了頓,再次環顧四周,確保無人偷聽后,更加小聲地說,“根據臥室發現的步態分析,兇手也有可能八英尺高?!备咧魅蔚穆曇綦m輕,但在這安靜的環境里,卻如同平地驚雷,讓湯實倫心中一驚。湯實倫接過報告,目光迅速掃過上面的文字,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重。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審訊室里身高僅六英尺的周大富,心中暗忖:這案件背后到底還隱藏著什么秘密?
湯實倫轉頭,目光堅定地對CID下令:“去查周大富的不在場證明,重點問問他的室友劉阿強。另外,讓鑒證科再檢查一遍死者家里的鞋印?!彼穆曇舻统炼辛?,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CID們迅速領命,轉身匆匆離去,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
窗外的風雨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雨滴愈發猛烈地敲打著窗戶,仿佛在催促著他們盡快揭開案件的真相。中環警署內,燈光依舊通明,重案組的警察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氣氛緊張而壓抑。他們深知,自己肩負著為死者伸冤的重任,必須在這紛繁復雜的線索中抽絲剝繭,找出真兇,讓死者得以安息,讓正義得以伸張。而這一切,或許僅僅只是個開始,背后隱藏的秘密和陰謀,恐怕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復雜、更加可怕……
油麻地新填地街,霓虹招牌在雨幕中閃爍,五彩斑斕的光線被雨水折射、暈染,變得朦朧而虛幻,仿佛是這座城市在雨夜中編織的一場迷幻夢境?!爸苡浳褰稹钡木黹l門在海風的猛擊下,哐當作響,那聲音凄厲而絕望,仿佛是店鋪主人在生命盡頭發出的最后哀號。湯實倫身著雨衣,雨水順著帽檐不斷滑落,打濕了他的臉頰。他站在店門前,眼神凝重,片刻后,他伸手用英雄牌鋼筆挑開柜臺抽屜。抽屜里,散落著一堆馬票,上面蓋著“永利押”的當鋪鋼印,票面泛黃,“大富貴”字樣已褪去昔日的色彩,變得慘白。這些馬票,承載著周大雷曾經對財富的貪婪渴望與不切實際的幻想,如今卻成了案件中的一抹悲涼注腳。
閣樓里,彌漫著一股陳舊、潮濕的氣味,混雜著老鼠屎的惡臭。陳光耀戴著口罩和手套,小心翼翼地在雜物中翻找著。突然,他在一堆老鼠屎旁發現了一個二手防火保險柜。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隨即又恢復了冷靜。他蹲下身子,輕輕拂去保險柜上的灰塵,柜門內側貼著一幅蠟筆畫,歪扭的數字“369”旁,歪歪扭扭地寫著“小寶愛爹哋”。蠟筆的痕跡已經滲進鐵皮的銹跡里,那稚嫩的筆跡,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家庭曾經的溫馨與幸福,與眼前血腥殘酷的案件形成了強烈而鮮明的對比。陳光耀心中不禁一酸,他小心翼翼地將保險柜抱起,準備帶回警署進一步研究。
“每月十五號固定支取五萬現金?!比~漫新戴著乳膠手套,仔細翻閱著一本包漿的賬本。他身著手術服,肩頭還殘留著尸檢時沾上的冰霜,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冰冷而專業的氣息?!啊哳^明’這個代號三年出現三十六次,最近一筆注著‘船期延誤補償金’。”葉漫新的聲音清晰而冷靜,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眾人心中泛起層層漣漪。湯實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或許正是解開案件謎團的關鍵。
店外,忽然飄來一陣鮮蝦云吞的香氣。祥記老板隔著雨簾,大聲喊道:“阿sir,雷哥那晚叫了四碗云吞面!”湯實倫聞言,快步走到垃圾桶旁,掀開蓋子。只見三個發泡膠盒里,蝦殼上還沾著紅醋,與死者胃容物中的蝦籽撈面成分吻合。這些看似瑣碎的生活細節,在湯實倫敏銳的洞察力下,逐漸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畫面。他心中暗自思忖:這四碗云吞面,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是兇手留下的破綻,還是案件中的一個巧合?
深水埗上海街的唐樓內,昏暗的燈光在風雨的侵襲下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李宗克與軍裝警站在704房間門口,屋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與外面狂風暴雨的惡劣環境形成鮮明對比。他們面前,是一位剛剛出差回來的企業白領女性,她身著整潔的職業套裝,眼神中還帶著些許旅途的疲憊,但此刻,更多的是緊張與不安。
“那晚,我是有聽到一個尖叫聲,現在回想一下,確實有點像周家嬸子的。”白領女性微微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不過公司臨時派我去南丫島處理事情,我忙著收拾行李要趕去出差就沒繼續去關注。畢竟那家夫妻經常吵鬧,周大雷三天兩頭打他老婆。”李宗克一邊認真記錄口供,一邊時不時抬頭觀察她的表情。臨告辭時,白領女性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線索,神色慌張地急匆匆補充道:“后來,我打算出門時,有看到樓道內一個渾身包裹嚴實的人從我門前經過,當時他跑的速度很快,害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現在想來,很可能是兇手啊?!闭f著,她下意識地抱緊雙臂,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sir!你們要盡快抓住這種喪盡天良的敗類,保護我這種獨居女性啊。”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充滿了擔憂與恐懼。
李宗克與軍裝警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他們重新返回屋內,開始詳細地咨詢目擊的情況。李宗克耐心地引導著白領女性回憶每一個細節,從那個人的衣著、身高,到走路的姿勢、面部表情。每一個問題,都像是在為案件的拼圖添上一塊關鍵的碎片。窗外,風雨依舊,唐樓在風雨中顯得愈發陰森。但屋內,警察們卻因這條新線索而燃起了希望,他們堅信,離真相又近了一步。而這起案件,也在這些不斷涌現的線索中,變得愈發撲朔迷離,仿佛一個巨大的謎團,等待著他們去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