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裹挾著暑氣撲進車窗時,男孩握著方向盤的手沁出薄汗。后視鏡里,女孩正彎腰給后座的寶貝整理被風吹亂的碎發,陽光斜斜切過她的睫毛,在臉頰投下顫動的蝶影。他輕踩油門,車載香薰飄出柑橘味的甜,混著孩子興奮的笑聲,將燥熱的午后釀成蜜。
古鎮的青石板路蒸騰著暑氣,卻被孩子清脆的歡呼攪碎成跳躍的音符。男孩一手拎著裝滿棉花糖、風車的購物袋,一手自然地護在女孩身后,避開橫沖直撞的孩童。當寶貝吵著要買糖畫時,他蹲下身耐心詢問圖案,轉身卻悄悄往女孩手里塞了支酸梅湯——吸管處還貼心地套著防燙套,正是她最愛的桂花口味。
游樂園里,旋轉木馬的彩燈在熱浪里暈成斑斕光暈。男孩陪著寶貝坐了三次小火車,每次經過長椅上休息的女孩時,都隔著喧囂對她眨眨眼。海盜船蕩到最高處時,孩子的尖叫混著風聲掠過耳際,他偏頭看見女孩攥著遮陽傘的手指發白,鬼使神差地伸手覆上她手背,掌心的溫度比烈日更灼人。
午后的游船晃碎河面的金光,寶貝趴在船舷逗弄錦鯉,濺起的水花沾濕了女孩的裙擺。男孩解下襯衫披在她肩頭,雪松混著陽光的氣息將她裹住。水波輕拍船身的聲響里,他聽見彼此交疊的心跳,如同江南屋檐滴落的雨,一下,又一下,敲在心上某個隱秘的角落。
夕陽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時,返程的車上,寶貝早已抱著新買的玩偶沉沉睡去。空調的涼風里,女孩靠在椅背上小憩,發絲隨著呼吸輕輕顫動。男孩調低了音樂音量,余光卻始終舍不得從那張恬靜的臉龐移開。那些沒說出口的情愫,如同古鎮巷口飄來的茉莉香,縈繞心頭,綿長而溫柔,在這趟夏日旅程里,悄然生長成只屬于他們的秘密。
下了船,有一座寺廟,烈日將古鎮的青石板曬得發燙,男孩懷里的孩子卻睡得安穩。孩子的小腦袋枕在他肩頭,軟軟的手掌無意識抓著他汗濕的衣領。他微微弓著背,用自己的影子盡可能為孩子遮擋毒辣的日光,細碎的汗珠順著脖頸滑進衣領,在后背暈開深色的痕跡,可他只是不時抬手輕輕拍撫,生怕驚擾了懷中的酣眠。
爬山的石階蜿蜒向上,蟬鳴震得耳膜發疼。女孩幾次要接過孩子,都被他笑著搖頭拒絕。“你穿的涼鞋,山路不好走,我來。”他的聲音帶著喘息,卻格外篤定。汗水順著下頜線不斷滴落,在石階上洇出小小的水痕,手臂因為長時間用力微微發顫,可懷里的孩子始終被穩穩托著,連睡姿都不曾改變。
半山腰的涼亭里,男孩小心翼翼將孩子放在石凳上,自己卻不敢坐下——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生怕冰涼的石面會凍著孩子。他站在一旁輕輕扇風,看女孩給孩子擦汗,夕陽的余暉落在他肩頭,勾勒出疲憊卻溫柔的輪廓。那一刻,山間的風掠過他汗濕的發梢,帶著某種比愛情更厚重的情愫,悄然漫過三個人的時光。
石階盡頭的禪意私語
石階在腳下蜿蜒成白色綢帶,烈日將三百六十五級臺階曬得發燙。男孩抱著熟睡的孩子,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出深色云紋,每一步都帶著隱忍的沉重。女孩跟在身側,看著他脖頸滑落的汗珠墜入衣領,突然伸手接過孩子發間被風吹亂的小風車。
終于抵達寺廟紅墻時,檐角銅鈴被山風撞出清響。孩子在男孩肩頭迷迷糊糊轉了個身,他順勢托住孩子的小屁股,指尖不經意擦過女孩微涼的手背。香煙繚繞中,女孩望著斑駁的朱漆門,忽然輕聲說:“如果哪天你找不到我,那我可能是到寺廟里修行了。”
男孩低頭看她,逆光里她的睫毛沾著細碎汗珠,像覆了層薄霜。他喉結滾動,伸手替她把碎發別到耳后,指尖殘留著爬山時沾染的檀香:“那我就每天來上香,求佛祖把我的香火錢都換成你的歸期。”山風掠過飛檐,驚起檐下白鴿,撲棱棱的翅膀聲里,未說出口的牽掛,早已比這幾百級石階更深長。
檐下的靜謐時光
暮色開始給群山染上溫柔的黛色,石階在腳下蜿蜒成一條褪色的綢帶。快要下山時,女孩輕輕拽了拽男孩的衣角,指了指背靠石壁的屋檐。那里,幾縷斜陽穿過斑駁的檐角,在長滿青苔的石壁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男孩小心地將熟睡的孩子抱在懷里坐下,后背緊貼著微涼的石壁。青苔暗綠如墨,層層疊疊地爬滿石壁,像是歲月親手繪制的畫卷。女孩挨著他坐下,山風穿過古樹枝椏,卷起她的發絲,帶來草木混著泥土的清香。
大樹的枝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像是在訴說古老的故事。山風掠過耳畔,帶著山林獨有的涼意,輕輕撫過燥熱的肌膚。女孩望著石壁上的青苔,眼神里滿是眷念。在這里,喧囂被隔絕在外,只有自然最純粹的聲音。大樹的沉穩、山風的輕柔,讓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沉靜下來。
“真想多待一會兒。”女孩輕聲呢喃,聲音被山風揉碎。男孩側頭看著她,目光溫柔,輕輕應了一聲。懷中孩子的呼吸均勻而綿長,他們就這樣靜靜坐著,任時光在樹影與山風里緩緩流淌,將這一刻的寧靜與眷戀,都釀成心底最柔軟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