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誠推開家門，屋里飄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許父坐在藤椅上翻著賬本，許母正在灶臺前熬著紅棗湯。聽見門響，許父抬起頭，眉頭微皺：“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許之誠放下書包，低聲回答：“在雨晴家做作業，奶奶留我吃了晚飯?！?/p>
許母擦了擦手，走過來：“之誠啊，快高考了，你得抓緊時間學習，別整天往雨晴家跑?！?/p>
許父合上賬本，語氣嚴肅：“你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嗎？全家指望你考個好大學，給咱家爭口氣。你倒好，天天跟雨晴那丫頭混在一起，像什么話！“
許之誠攥緊拳頭，聲音有些發顫：“爸，我和雨晴只是……“
許父打斷他：“只是什么？她家什么條件你不知道？她奶奶年紀大了，家里就靠那幾棵橘樹過日子。你呢？你是要考大學的人，別把前途耽誤了！“
許母嘆了口氣，端來一碗紅棗湯：“之誠，媽知道你從小跟雨晴玩得好，可現在不是時候。你得為將來想想，考上大學，找個好工作，比什么都強。“
許之誠接過碗，卻沒喝：“媽，雨晴她……她成績也很好，我們互相幫助，沒什么不好的?！?/p>
許母搖搖頭：“她再好，也是農村姑娘。你不一樣，你是要走出大山的人，別被這些事絆住了腳。“
許之誠低下頭，碗里的紅棗湯映出他緊抿的嘴角：“爸，媽，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雨晴她……
許父猛地站起身，聲音提高了八度：“你這是什么話！小小年紀，想那么多，我告訴你，從明天開始，放學直接回家，不許再去她家！“
許母拉住許父，輕聲勸道：“之誠啊，聽話，等你考上大學，什么都會有的?！?/p>
許之誠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推開窗戶，月光灑在書桌上。遠處，雨晴家的橘樹在夜風中輕輕搖曳，隱約還能看見她房間的燈光。
他摸出藏在抽屜里的青皮橘，那是今天特意給雨晴摘的，還沒來得及給她。橘皮的清香在指尖縈繞，像極了雨晴發梢的味道。
“之誠，睡了嗎？“許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許之誠慌忙把橘子塞回抽屜：“還沒，媽?！?/p>
許母推開門，端著一杯熱牛奶：“別熬太晚，早點休息。“
許之誠接過牛奶，低聲說：“媽，我會好好學習的，但雨晴她……“
許母摸了摸他的頭：“媽知道，但現在不是時候，等你考上大學，一切都會好的?！?/p>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盡，青石板上沾著露水，雨晴背著書包，踩過石板間的縫隙。她回頭看向許之誠，卻發現他低著頭，腳步拖沓，完全沒有往日的活力。
“許之誠，你怎么了？“雨晴停下腳步，歪著頭看他，“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許之誠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有點累?！?/p>
兩人并肩走在村間小路上，雨晴習慣性地去扯路邊的狗尾巴草，編成一個草環戴在頭上。
許之誠看了一眼，卻沒像往常一樣笑著接話，只是“嗯“了一聲。
雨晴察覺到他的異樣，把草環戴在手指上轉了轉：“許之誠，你是不是有心事？“
許之誠攥緊書包帶，聲音有些發澀：“雨晴，我爸媽……他們讓我以后放學直接回家，別再去你家了。“
雨晴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用腳尖踢了踢路邊的石子：“是因為快要高考了嗎？“
許之誠點點頭：“他們說，我得專心學習，不能分心。“
雨晴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你就聽他們的吧，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
許之誠看著她強裝的笑容，心里一陣酸澀：“可是雨晴，我……“
雨晴打斷他：“沒事的，我可以自己回家。
許之誠從書包里摸出那個青皮橘，遞給雨晴：“給，昨天摘的，還沒來得及給你。“
雨晴接過橘子，指尖觸到他的掌心，冰涼的溫度讓她微微一顫：“謝謝?！?/p>
她低頭剝開橘子，清甜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許之誠，你知道嗎？奶奶說，橘子是最懂人心的水果，酸酸甜甜的，就像我們的生活?！?/p>
許之誠看著她把橘瓣放進嘴里，輕聲問：“甜嗎？“
雨晴點點頭，把另一半橘子遞給他：“你也嘗嘗?！?/p>
走到村口的老槐樹下，雨晴忽然停下腳步：“許之誠，你先往前走吧，我等會兒再走”
許之誠皺眉：“我陪你一起走吧?！?/p>
雨晴搖搖頭，笑容依舊燦爛：“不用啦，你快去學校吧，別遲到了，我馬上來“
她轉身朝旁邊的一條小路走去，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單薄，許之誠站在原地，手里攥著那半顆橘子，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雨晴靠在一棵老樹下，手里的橘子已經吃完，只剩下幾片橘皮。她抬頭看著樹梢上金黃的果實，輕聲呢喃：“許之誠，我們都要考上好大學”
課間，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課桌上，雨晴正低頭整理筆記，忽然聽見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抬頭一看，是班上的陳星。
“雨晴，這道數學題我不會，你能教教我嗎？“陳星笑著把練習本推到她面前，眼里帶著期待。
雨晴點點頭：“好啊，我看看?！?/p>
她接過練習本，認真地講解起來。陳星湊近了一些，時不時點頭，偶爾插幾句話：“雨晴，你講得真清楚，比老師還容易懂?！?/p>
雨晴笑了笑：“哪有，是你理解得快?！?/p>
教室后排，許之誠坐在座位上，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雨晴的方向。他看見陳星湊近雨晴，兩人有說有笑，心里一陣酸澀。
他低下頭，翻開課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手里的鉛筆在草紙上胡亂畫著，不知不覺間，竟畫出了一棵橘樹的輪廓。
“許之誠，發什么呆呢？“同桌陸青橘推了推他，“下節課要交作業了，你寫完了嗎？“
許之誠回過神來，笑了笑：“馬上寫?！?/p>
陳星合上練習本，笑著對雨晴說：“對了，周末我們幾個同學打算去鎮上圖書館復習，你要不要一起來？“
雨晴猶豫了一下：“周末我得幫奶奶摘橘子，可能沒時間。“
陳星擺擺手：“沒事，我們可以等你忙完再去。鎮上新開了家奶茶店，聽說味道不錯，一起去嘗嘗？“
雨晴正要回答，忽然瞥見后排的許之誠正低頭寫著什么，神情落寞。她心里一緊，輕聲說：“我再想想吧，到時候告訴你?！?/p>
午休時間，雨晴獨自走到操場邊的老槐樹下，看著天空，思緒飄遠。
“雨晴?！霸S之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回過頭，看見許之誠站在不遠處，手里拿著兩瓶水：“給你?！?/p>
雨晴接過水，輕聲問：“你怎么來了？“
許之誠靠在樹干上，目光望向遠處：“看你一個人在這兒，過來看看?！?/p>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許之誠忽然開口：“陳星他……是不是約你周末去鎮上？“
雨晴點點頭：“嗯，他說去圖書館復習。“
許之誠攥緊手里的水瓶，聲音有些低：“那你去嗎？“
雨晴抬頭看他:“再看吧”
上課鈴響起，雨晴站起身：“走吧，該回去了?！?/p>
許之誠跟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沖動：“雨晴！“
雨晴回過頭：“怎么了？“
許之誠深吸一口氣：“周末……我陪你去圖書館吧?！?/p>
雨晴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