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后踏上崎嶇小徑,穿越重重迷障,不久遙見一小城,江水縈回于小城旁,水面余暉映照。
墨緣見城門界碑上書有“云城”兩字,又見城上煙云繚繞,贊嘆道:“云城,美名也!”
行至半路,有二十余人自對面而來,個(gè)個(gè)扛著鹽袋。為首是一僧人,跨馬揮鞭,鞭撻鹽丁。
“奇怪,和尚何故當(dāng)監(jiān)工?”墨緣疑云重重。
突然,聽聞一聲慘叫,見是一鹽丁倒地,頸現(xiàn)二孔,血涌如注,不久便沒了聲息。
“我最恨欺善怕惡之輩,看我今日收拾他。”
圓良上前將僧人扯下馬來。
未料此僧亦略有身手,打斗時(shí)飛來一腳,正踢中玉靜鴛鴦匣,一雙鈴鐺于半空鳴動(dòng)。
僧人雙手合掌:“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勿要驚惶,貧僧未傷無辜,是因他沾染邪氣,貧僧懼他害人,方才是將其魂魄震散。”
圓良聞言面色驟變:“胡說八道!明明是個(gè)活人,我看是你故意殺人吧?”
話音落下,渡濟(jì)早舉起收魂鏡,一道流光飛入和尚眼眸。和尚一雙眼睛仿若蛇信,死死被收魂鏡吸住。
他不甘地看幾人一眼,繼而身形化為黑煙,皮囊化為巨鼠。
一群鹽丁嚇得魂飛魄散:“鼠妖,是鼠妖!”
“你等休要驚慌,究竟發(fā)生何事?細(xì)細(xì)道來。”
一瘦鹽丁顫聲回憶:“我等今日城外采鹽,忽遇此鼠目僧人,強(qiáng)令我等送鹽至升仙嶺。我等初不答應(yīng),孰料他一口氣殺了十?dāng)?shù)丁壯漢子……”
升仙嶺?墨緣眉頭深鎖。
瘦鹽丁遙指遠(yuǎn)處一山,云其為升仙嶺,山嶺久無人跡,其上生滿異草珍卉,或有劇毒。
眾人舉首仰望,果見山高入云,直插天際。周圍有大小山谷,皆被白茫茫霧氣籠罩。
遣鹽丁們下山后,眾人徑自前往升仙嶺。道旁生茂密雜草,間開奇異小花。玉靜拔劍斬花徑,竟流血色液汁。
“此是……血么?”玉靜驚愣!
墨緣忽憶一傳聞,豈非傳說中血魔花?記得古籍所載:此花為邪惡歹毒之物,能使人神智渙散,甚至噬血嗜殺。
未及回神,玉靜已汗流浹背,眼前一黑,昏仆在地。墨緣大驚失色,急前扶持,覺其熱如火灼。渡濟(jì)不敢延誤,運(yùn)送真氣望能稍緩其苦。
片刻后,忽有涼風(fēng)吹過,玉靜睜眸一視,見自己臥于寢宮,窗外樓閣巍峨。
適才明明在升仙嶺,此又何處?她環(huán)顧四周,不見諸師兄身影,急得高聲呼喊。
“姑娘莫要害怕!我家公主醫(yī)術(shù)高明,必能令你康復(fù)!”
角落處,一侍女恭敬而言。玉靜一愣,見她衣著青衣,肌膚勝雪,是世間難見的美人。
“敢問芳名?”
“奴名青鳶,公主月夕遣奴婢前來侍奉姑娘。”
月夕?玉靜微蹙峨眉,感覺事有蹊蹺,我未嘗認(rèn)識(shí)她,為何救我?
青鳶笑語:“月夕主人為百花國長公主,我是其貼身丫鬟。”
百花國?玉靜難以置信。
片刻間門扉推開,一少女款款而入,著淡黃衣裙。青鳶起身行禮,玉靜見其發(fā)如墨玉,披于肩頭。
“耐心調(diào)養(yǎng)幾天,你所斬為血魔花,其香粉隨風(fēng)而散,嗅者則神智昏迷。”
“為何救我?”
“今日乃父王壽宴,若有不祥之事,定會(huì)惹他生氣。”
玉靜聽聞尚需調(diào)養(yǎng)數(shù)日,吵嚷要尋找眾師兄,卻被月夕告知幾人未曾進(jìn)入百花國。
言畢,月夕命青鳶為她取來華美服飾。
華美服飾,百花國少女鐘愛之物,花國少女皆好花袍花裙,尤在盛大節(jié)日,更是花枝招展。玉靜辭謝再三,思及腰間尋妖鈴,恐被人見后或起異心。
月夕道:“花國子民以美為尊,若是女子相貌丑陋,則必遭公子們輕視。”
“我又非百花國子民。”
“還請入鄉(xiāng)隨俗,非久居之地,穿上何妨?”
玉靜盛意難辭,著裙后觀看自己銅鏡妝容,宛如仙子。雖早過及笈之年,但久居山林修行,孤寂苦澀之情,不禁從心底泛起。
她深吸一氣,平復(fù)思緒。
“此為何物?”月夕忽指鴛鴦匣。
玉靜慌忙應(yīng)對:“此為一對鈴鐺,師父所贈(zèng),我常帶于身旁。”
“今日父王壽宴,切不可帶兇器赴會(huì),須開匣看看才可放心。’
言畢月夕啟匣,鈴鐺旋即發(fā)出激越聲響。玉靜恍然大悟,所謂百花國,是群花妖而已。
窗欞外壽宴方酣,夜空煙花絢爛,火樹銀花,照徹天地。月夕取下披風(fēng),邀玉靜同行。玉靜急收鈴鐺,與她并肩出了寢宮。
皇宮正殿內(nèi)筵席盛大,龍椅上端坐百花國皇帝,旁有皇后與太子夜凌陪坐。太子夜凌神色冷峻注視玉靜,眉間微蹙,眸底閃過一絲異色。
“參見父王母后!”月夕跪拜于殿下。
“姑娘快請起,你病尚未愈全,何故下床?勿感了風(fēng)寒。”皇后殷殷囑咐。
“是小女邀她共赴父王壽宴。”月夕道。
花皇頷首:“既如此,那便同坐。”
花國宦者速為玉靜設(shè)座。于時(shí)一群舞姬行至中央,一支仙舞隨風(fēng)而起。
舞池中水波蕩漾,十六名舞姬于其中翩翩起舞。舞姿千變?nèi)f化,宛如輕煙掠過花叢。一群蝴蝶自舞姬頭頂掠過,于半空中繞數(shù)圈后,翩然落于舞姬頭頂。
白紗飛揚(yáng),紅衣飄香,一切猶如夢境。
玉靜凝視舞池,未察覺身后宦者正手握匕首,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