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的指揮刀第三次削飛奶粉罐時,嬰兒小滿的量子淚正燙著他鎖骨。那滴液體里九百二十封情書在沸騰,灼得他喉結滾動如困獸——這是姜小滿死后第七天,他軍裝內袋還揣著半融化的機械心臟碎片。
嬰兒藍眼睛映出星際法庭傳票。反基因組織的“退化孢子“在艦橋蔓成菌絲,蘇璃的機械爪卡在培育艙,每聲嗡鳴都像在嘲笑他扣歪的育兒背帶。
“崽...“他指尖撫過嬰兒眉心凍傷,那里殘留著姜小滿量子態的觸感。指揮官慣常抿成直線的唇瓣微顫,暴露出星艦墜毀都不曾有的慌。
退化孢子突然爆出熒光。凌曜的雪豹尾巴應激性圈住嬰兒,瞳孔縮成兩道冰隙——菌絲里浮出姜小滿的機械殘軀,腹部的超新星創口正滲出梵文代碼。
“瓜皮!“他后槽牙碾碎句陜西罵,犬齒刺破的舌尖血抹上菌絲。嬰兒突然發出高頻啼哭,退化孢子竟凝成姜小滿的虛影,機械指節正點在他心口未愈的咬痕。
全息法庭在這時降臨。反基因首領的審判錘敲出《大悲咒》鼓點:“被告凌曜,你與機械母體私育孽種...“
凌曜的冰刃削斷半截法槌。指揮官制服前襟被菌絲扯開,露出鎖骨下新紋的熊貓圖騰——那是姜小滿量子態消散前,用機械指尖烙的最后一筆。
“這玩意...“審判官的光屏閃爍,“是你們反人類的...“
“是你祖宗!“嬰兒突然口吐機械梵音。菌絲姜小滿的虛影驟然實體化,量子態的左手正捏著反基因組織販賣退化孢子的黑賬。
凌曜的睫毛狠狠一顫。他認出這是姜小滿偷裝追蹤器的慣用手勢,十七歲那年的黃昏,少女就是這樣捏著證據逼他認輸。
退化孢子開始反噬。菌絲纏住審判官的光腦,公放出基因改造者的記憶走馬燈——殘障兒童重獲新生的哭笑聲,戰損士兵用豹爪抱起女兒,還有姜小滿在實驗室熬夜調配血清時,啃得滿是牙印的竹筍筆。
“看錘子!“菌絲姜小滿的虛影甩出陜西腔。量子代碼突然侵入法庭系統,把審判席改成《星際萌寶向前沖》海選現場。
凌曜的指揮官徽章“?!暗刈兂赡套?。他護著嬰兒暴退三步,軍靴碾碎的菌絲里綻出機械蓮花——每片花瓣都是姜小滿未寄出的情書碎片。
反基因首領的審判錘突然播放兒歌。嬰兒小滿的量子淚逆流成河,把退化孢子沖成粉紅泡泡。凌曜在這些泡泡里看見姜小滿的走馬燈:她偷紋情侶紋身時的齜牙咧嘴,給雪豹尾巴梳毛時的狡黠笑渦,還有量子態消散前那句無聲的“再教崽崽…“
“你違規!“審判官的光腦炸出亂碼。菌絲姜小滿的虛影突然坍縮,在凌曜掌心凝成枚竹葉芯片。他喉結下的疤突然發燙,那是姜小滿產后昏迷時,咬著他肩膀留下的深痕。
嬰兒的啼哭化為數據風暴。凌曜看著退化孢子凝成姜小滿的機械心臟,那上面刻著反基因組織的logo——原來所謂的圣戰,不過是場爭奪初代母體的陰謀。
“哈求!“他捏碎竹葉芯片。冰晶裹著情書代碼炸開,把法庭染成婚禮的嫣紅。菌絲姜小滿的虛影在消散前,機械唇貼上他顫抖的眼瞼——那溫度與產房最后一吻重疊,燙得他二十年未化的冰川開始崩裂。
當星際警察破門而入時,只見指揮官單膝跪地,嬰兒的量子淚正修復他左手的凍傷。滿地菌絲開成機械蓮花,每朵都藏著句未說完的“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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