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哥哥,你不要不要我啊。”
許簪在一片雪地上艱難地拖著身體,冬霧彌漫,寒意料峭,冷風(fēng)裹挾著雪花迎面而來,落到她的鼻尖,許簪旋即打了一個冷顫。遠(yuǎn)處好似有幾座屋舍,全埋在雪里,四周的群峰,在彌漫的雪霧中變成了灰色。再遠(yuǎn)處的,溶入迷茫的空際,讓人辯不得虛實(shí)。
許簪的心砰砰直跳,呼吸沉重而急促,牙齒控制不住的顫抖,胸膛也猛烈地起伏著。嗓子干澀地幾乎快發(fā)不出聲音了。腦海里只漸漸浮現(xiàn)那一個人的身影。
“南將軍,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里人……”
許簪從夢中猛然驚醒,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xì)細(xì)的汗,將額前的頭發(fā)都濡濕了,身體也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
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她的南巍將軍在外征戰(zhàn)了數(shù)十年。硝煙彌亂,鳴鏑嘯厲,終年未歸家。只有了了一封休書,似歸心的箭,更似邊關(guān)大道的狼煙,快馬加鞭地送到了家里來。
“姑娘,天下未靖,某何以為家?”
“為將者,若能死于山河,也算大幸也。”
許簪只一個人坐臺階上哭,眼淚從她狼狽的臉頰淌下來越淌越不能止。一直過了好久,好久…
直到雙目無明,也沒等到他回來。
只覺無眠,她便跑到了屋外。
“夫人,這都月上中天了,外面這么冷,還是趕緊回屋吧。”一旁站崗的士兵勸道。
冬寒生夜,不知是哪一簇積雪落下,枝丫發(fā)出了輕而悶的折斷聲。在這白茫茫的雪地中尤為明顯。
雪飛云起,夜窗如晝。依稀只有點(diǎn)點(diǎn)燈火在遠(yuǎn)方閃爍。不知不覺間,天上竟飄下了點(diǎn)點(diǎn)白雪,許簪抬著頭,想用手去接,可當(dāng)那豆粒大的雪花落入她溫?zé)岬氖中臅r,就消融了,仿佛它從未來過。
許簪回房披了毛皮大衣,穿著錦履踩在那松軟的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沉寂的黑夜里,就連這樣的聲音也格外動聽。她蹦蹦跳跳地跑到前坪,準(zhǔn)備堆一個雪人。
雪越下越大,像鵝毛,又像蒲公英的種子,飄飄悠悠地落下來,許簪把自己凍得通紅的手并攏在一起,借著哈出來的白氣取暖。抬頭望了望天空,雪花在夜空中跳躍飛舞,白茫茫的雪地反射著星光,交相輝映。
寒冬所至,大雪漸寒,希望她的將軍不要感冒了。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霧靄也開始漸漸退去。許簪也知時候不早了,從地上爬起來時,腿都有些不聽使喚,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抖落下一簇一簇的柳絮,伸了伸已經(jīng)麻到?jīng)]有知覺的腿,待身體熱起來,就慢慢踱回了房間。
房前的空地上,一個披著小披風(fēng)的雪人赫然立在那兒,幾顆光滑的小石子成了它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閃著光,將軍的一個發(fā)冠被安在了它的腦袋上面,看上去亮晶晶的,在雪地上格外醒目。
在你的門前,我堆起一個雪人,
代表笨拙的我,將你久等。